在距离永济渠约两里外的一座小土丘上,十几名黑影正紧张地忙碌着,他们架起了一只大型火鸦,火鸦是用松木制成,通身涂满了火油。
在两棵大树之间绑好了牛筋,火鸦通过弹射飞出去。
当然,这种简陋的弹射装置准头很差,如果用大型石砲弹射,效果就会好得多,但他们没有选择,一架大型石砲重达几千斤,根本没办法运来。
“来了!来了!”
几名黑衣人低声喊道。
只见两里外的永济渠上出现了一艘庞大的巨船,月光下看得格外清晰,正是李邺所乘坐的五千石巨船,在一众千石战船中俨如鹤立鸡群。
“准备发射!”
十几名黑衣人奋力向后拉拽火鸦,拉到极致,另一人甩燃了火折子,直接点燃火鸦,火鸦瞬间燃烧起来。
“放!”
十几名黑衣人同时松手,巨大火鸦腾空而起,向永济渠上大船飞去。
“快撤!”
一群黑衣人连牛筋也顾不上拆除,仓皇向西奔逃,他们很清楚,火光一闪,唐军骑兵就会立刻发现他们。
也确实如此,火光燃起的瞬间,他们就被唐军发现了,一百多名唐军调转马头,疾速向小山丘奔来。
与此同时,熊熊燃烧的火鸦划过天空,向五千石大船飞来,但准头太差,火鸦从大船前面数十步外掠过,一头栽到河对岸的泥土里熊熊燃烧起来。
护船骑兵顿时一阵骚乱,连李邺也被惊动了,他起身走到窗前,正好看见了在地上燃烧的火鸦。
这颇有一点博浪沙行刺的感觉,只不过博浪沙抛的是四十斤的铁锥,而今天射的是燃烧火鸦。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喧嚣,李邺走出舱门,向远处望去,两三里外竟然有一座很小的山丘,这在辽阔的河北平原上倒是少见。
不多时,骑兵抓住了几名黑衣人,他们跑不快,被唐军骑兵追上了。
片刻,骑兵虎贲中郎将何京上船禀报,“启禀殿下,他们已经承认,是田承嗣的探子!”
“他们怎么知道我在这艘船上?”
王伦吓一跳,兄弟王伟怎么来了?
他一转念便隐隐猜到了,恐怕和崔家有关系。
兄弟王伟的妻子是崔氏之女,虽然不是嫡女,但确实出身清河崔氏。
王伦走进偏帐,一名男子站起身道:“大哥!”
王伦摆摆手,“你来得还真是时候,坐下吧!”
来人正是王伦的胞弟王伟,他是一個文人,目前是崔氏家学的主事。
当然是受崔泽的委托来见王伦。
“是家主让你来的?”王伦又问道。
王伟摇摇头,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王伦,“你看看!”
王伦接过信,顿时大吃一惊,竟然是摄政王李邺写给他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
“家主去见摄政王了,主动提到了你,家主希望你迷途知返,摄政王便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伱能抓住机会,摄政王会特赦你。”
王伦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抖着手打开李邺的信,上面只有几句话,如果他能协助朝廷,立功赎罪,李邺将会特赦自己。
王伦一时低头不语,他当然知道田承嗣目前面临的巨大困境,并不是粮食不够吃,而是田承嗣犯下了重大的战略失误。
竟然放弃了自己的根基北撤沧州,田承嗣想的让回纥军和唐军决战,他来捡渔人之利。
但他的手下将士可不是这么想,都认为田承嗣畏战,一退再退,最后十几万大军困守在沧州一个人口稀少的小县,引发了士气崩溃。
现在整个士气都低迷到极点,根本不可能和唐军作战。
沉思良久,王伦抬头问道:“是不是还有什么信件没有给我?”
“你接受吗?”王伟问道。
王伦叹了口气,“我已经没有选择。”
王伟又取出一张纸条递给他,这才是李邺给王伦的任务。
王伦看了看纸条,还真是一招二桃杀三士的毒计。
他沉吟一下道:“我知道了,另外你立刻赶去唐军那里,告诉摄政王,田悦将率三万骑兵偷袭船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