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微风拂面,带着雪的冷峻与北境的沧桑,那感觉既是千年的重量,又有雪原的清凉。她眉头微皱,在这寒冬醒来,觉得身上一阵发寒,眼睛也不自觉睁开了。自己似乎正在行驶的载具上,颠簸的雪地山路令座椅都摇摇晃晃的。尽管如此,肩膀左侧仍然有一丝温度。温暖的肩膀让她想起了年幼生病时,母亲也是这样坐在她身边的。西格丽德缓缓侧过了头。在这寒风中,她的同伴正坐在她身旁,身穿白色衬衫和菱形条纹西装马甲,神色悠然地牵着缰绳。左边的青年注意到她醒了,微笑着侧过眼眸看了看她。但他的注意力仍在道路前方,用缰绳驾驶着雪地雪橇。“使不出力气……”西德声音难得一见的颓废而无力,她裹紧了一点盖在自己身上的宽厚大衣。原来冬天真的有这么冷。北部雪原的白天很短,分不清是清晨还是午后,很快恐怕还要降温。她无意留心睡乱的头发,盯着兰奇。她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现在他们又到了哪里。兰奇一向柔顺大衣的领口也因被她当成毛毯而变得皱巴巴的。“你昏迷了三天,这三天主要是猫老板在照顾你,我们现在还在北边境行省到雪原行省的路上,估计还需要几天时间才能回到雪原行省。”兰奇就像知道她想问什么一般,回答道。猫老板虽然魔力弱,但姑且还是能用一些高阶治愈卡,给西格丽德缓解了少许外伤。西格丽德视线下移,注意到坐在她和兰奇之间的小黑猫,她知道如果这只猫咪使用变化术:人类,大概会是一个可爱的女孩。猫老板仍和以前一般因为她的注视而颤了一颤,显得很是胆小。“谢谢你呀,小黑猫。”西格丽德对它感谢。“……喵喵。”小黑猫像是不太敢接受霸天主教的道谢,只是缩着脑袋点了点头,嗫嚅道。但不知为何,它感觉现在西格丽德好像没那么可怕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她的语气变微弱了,还是因为她身上那恐怖的气息整个变弱了。“对了,西德,我要告诉伱一件事。”兰奇想了想,又说道。“什么?”西格丽德问。“你似乎被封印术锁定了状态。”兰奇不太确定地沉吟道。他有稍微感知阿斯克桑最后重创西格丽德的那道法术,它不仅给予了西格丽德致命的一击,并且将她的状态近乎锁定住了。西格丽德背上的伤口很多地方血肉都绽开了,露出了森森白骨的痕迹,每当她的身体尝试愈合时都会发出细微的爆裂声,伤口反复愈合再反复裂开,无法想象其是一种怎样的痛苦,猫老板只能用一层层的绷带先将其紧紧地包裹住了。凭她非人类般的自愈能力,仍然无法得以恢复。这道封印术和兰奇先前在圣堂恶徒晚宴中得到的封印魔法不死永罚有着些许异曲同工之处,造成伤害后能够禁止对方将一切伤势恢复,甚至无法解开,似乎是阿斯克桑早有准备好,专门用来杀再生能力强大的西格丽德。想将其解除掉,恐怕只有和阿斯克桑同样八阶的封印师能办到,或者直到施术者阿斯克桑死掉才可能解除。西格丽德闻言陷入了沉默,她也可以感觉到,自己迟迟没能恢复半点力气,仿佛一直停留在最终的濒死时刻。现在的她,也许只需一个五六阶的寂灭教士来补一下,就可以杀死她了。“阿斯克桑和那个黑袍的家伙应该都已经重伤了,短时间不太会往南追逐我们。”兰奇补充道。但北部仍然是寂灭的地盘,通讯封锁着,无法将消息传递给帝都或者其他处在南边的霸天分部,他们两个基本处于一种孤立无援的状态。“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西格丽德对兰奇问道。她大概明白好消息是兰奇成功带着她从北边境行省逃出来了,而黑袍人和寂灭主教都已被他们甩开。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能够顺利回到帝都赫尔罗姆。他们现在想回到帝都,恐怕一路往南都会遭到寂灭分支的全力阻截,阿斯克桑哪怕目前还在躲着恢复伤势且忌惮兰奇能再炸一次,但他可不会担心手下的性命。前方必然还有无数的寂灭爪牙,将不惜一切代价地阻止他们通行。“一路向南,回帝都赫尔罗姆。”兰奇只是轻描淡写地笑着说道,像在享受任何每一段旅途,在这一路,没有一天扑空。西格丽德没想到,她竟也会踏上逃亡之旅,看不见未来的踪影。失去了往日令她高枕无忧的力量,竟然是这种感觉。不过看着身边兰奇还是这般乐观心态,她也想开了。本就是捡回的一条命,这布满荆棘的风雪旅途好像也意外的不错,更重要的是,有与她一同经历过生死的家伙在身边,她一点也不觉得前路困难重重。“圣子,你可要保护好我哦,我只是一个脆弱的少女。”西格丽德微微笑着,对兰奇说道。她现在的状态大概连先前伪装而成的西德都远远不如了。“我要先跟你声明,我现在只是你的同伴,虽然理论上来说有救你命的可能,但我不会拦着你自杀,我懂得尊重他人的命运,当我判断出你要做十死无生的事情时,我就不会再跟着你。”兰奇侧过头看着她,丝毫不怜香惜玉,微笑地说道。西格丽德还是在笑着,只是表情暂时没了动态变化,像在忍住怒意般地咬住了嘴唇。她好像听过这句话。“而且当我判断出敌人远强于我时,我会作出身为四阶封印师合理的判断,比如该逃跑的时候我就会选择逃跑,以及选择是卖掉你还是带上你一起跑。”兰奇闭着眼睛,表情没心没肺,继续给西格丽德讲解起了他的行动机制,同时也是免责声明。西格丽德沉默不语,就微笑着看着兰奇,如果她恢复了力量,真的有点想掐死这个绿茶。“所以你懂了吧,我的好感度很重要。”兰奇放下缰绳,拍了拍西格丽德的肩膀,确信地说道。就这样,西格丽德沉默了一会。“圣子。”“嗯?”“你最好不要对其他的女生也这样说话。”“为什么?”“因为我的脾气好,不会真拿你怎么样,但是脾气大点的女性就说不定了。”西格丽德笑着说道。她虽然笑的很灿烂,但像是被气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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