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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我揣着圣旨进了绥城的军营,作了一名八品校尉。
能令童伯这样固执的人同意,还是因为替爹爹诊过病的那些太医们与爹爹的脉案一同消失了。
他陪着我去走访那些太医的家属们,恐惧悲哀的眼神,有一家张姓太医的小儿子红着眼眶朝着我怒吼:“都是你害死了我爹爹……”被他兄长一巴掌打倒在泥地里。
动手的长兄与躺倒在泥地里的幼弟都是同样悲怆绝望的眸子。
童伯牵着失魂落魄的我离开了张太医的家。
回到府中以后,他就替我收拾了行李战马,将我送到了军营。
我听他在嘴里嘀嘀咕咕念叨:“没准在军营里还更安全一点呢。”又摸了摸我的头,像小时候送我出门去宫里做伴读一样叮咛:“小郎,你自己要多留个心眼,万事当心啊!”
我的直属上官,绥城西营的黄介将军挥着他那蒲扇般的大掌在我肩上狠狠拍了两巴掌,极是高兴:“摄政王一生英勇,当真虎父无犬子!值此国难当头,正应是儿郎们热血报国的时候!”
……我的半个肩膀立时木了。
听说他能力敌千斤!
等他夸完了去得远了,我摇摇晃晃差点朝后跌去,身后窜上来两个高个子的年轻人,一边一个像拖死狗一般将我搀了起来,看着我哈哈大乐。
我靠在紫脸膛的年轻人身上,对着黄脸膛的家伙呲牙,“笑什么笑?”
那家伙捂着肚子笑得尽兴了,才重重拍了我两巴掌:“安小将军,黄将军历来喜欢拿自己那双铁掌试试新来的家伙,上次有个九品校尉被他一巴掌拍在了泥地里,当场就尿了裤子,灰溜溜的滚回京城去了。听说他是太后娘家的远房侄子。”
帝京纨绔与军中寒门将士之间,总有些需要跨越的鸿沟。
“噗——”那个不幸的家伙治愈了我。
我也忍不住乐了:“叫我安小郎吧。”安小将军,那是爹爹的荣荫,我受不起。
扶着我的男子叫赵勇,此刻笑得像只猴子的瘦高个子叫苏仁。
定远将军黄介生性耿直,对官兵一视同仁,我被丢进他帐下,在赵勇与苏仁的挟持之下,每日累得像条狗一样,早早起来便操练,听着黄介将军粗豪的嗓门在校场内做战前动员,身边的每个人都嗷嗷叫着热血奔涌,面孔涨红的样子,想象着这帮家伙像出闸猛虎一般扑向大齐兵卒的样子,就很鼓舞人心。
军营里面伙食并不好,顿顿糙米饭,菜里面有时候见到块大肉片子,提起筷子便是一顿哄抢。
初来的那一天,我尚有矜持之心,被赵勇拖着与他们坐在一处,等伙夫把菜盆子端上来以后,不等我明白过来,齐齐六双筷子已经挑了块肉片,呼啦两下,不等我扒饭,菜盆子里便只有青菜不见肉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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