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琢道:“后队兵马调动,大概是先退后设置防御,然后前军再退,等到前军退到远处再设置防御,后军再撤,如此交替掩护,这个韩飞豹用兵倒是很有章法。”
唐匹敌点了点头:“韩飞豹现在没把握,我们其实也没多大把握,刚刚打完那样一场恶战,将士们都很累。”
夏侯琢叹道:“韩飞豹只是运气稍稍差了那么一点,如果他的雍州军能早到一天,后果不堪设想。”
若韩飞豹的雍州军正好赶上沈珊瑚的队伍和武王妃的队伍交战,他数十万大军纵然远来疲惫,可只需往前一冲,就能把沈珊瑚和武王妃的队伍全都冲散。
到时候顺势
往北猛攻,就能把宁军用于封堵武亲王的防线冲开。
真要是那样的话,这一战会是个什么样子,谁能说得清楚?
韩飞豹只差了那一天而已。
气运一事,说不清楚。
有些联盟不需要提前有什么串谋,就比如这一战,若韩飞豹冲破防线,武亲王管他是谁,一定会拼尽全力与他配合,先把宁军的包夹打开了再说。
而且毫无疑问的是,只要武亲王脱困,他立刻就会和韩飞豹联盟,这也是韩飞豹很乐意看到的局面。
“让他退走吧。”
唐匹敌轻轻吐出一口气:“顺势压着他退,他退我们就跟,他停我们也停,把握好距离,让他们先去打大兴城也好。”
夏侯琢嗯了一声:“这事我来指挥吧,你这些日子也太累了,回去好好歇歇。”
唐匹敌点了点头:“那就都交给你了。”
就这样,原本以为会接上的恶战根本就没有打起来,韩飞豹不会在左武卫已经全军覆没之后,再猛攻宁军。
他是要争天下的,此时把兵力全都消耗掉,他就算是能赢,一回头,就会被关亭候按着打。
关亭候不敢来打宁王,难道还不敢打他?
一个半月后,雍州军已经撤退到了距离大兴城不到二百里的地方,但韩飞豹显然没打算就这么攻打大兴城。
他下令雍州军四散出去抢夺粮草物资,趁着宁军和关亭候的队伍没有靠近,先把粮草都抢了再说。
大兴城。
皇帝杨竞坐在世元宫东书房里,往外看着即将落下去的太阳,阳光洒在他脸上,把他的脸照的有些发红。
眼睛也有些发红。
“王妃怎么样?”
皇帝轻轻问了一句。
小太监袁英回答道:“派去问的人回来说,王妃正在准备武王后事,说.....说看起来人苍老了许多,精神也很差,但事事都要亲力亲为,不许别人插手。”
皇帝心里一疼。
片刻后,皇帝缓缓吐出一口气:“传旨下去,今天是王叔回都城的第一天,今夜朕要去守灵,朝中文武官员,都要去跪守。”
“是!”
袁英连忙应了一声,转身跑出去传旨。
皇帝吩咐人给他更衣,换上了一身雪白的孝服,迈步走出东书房,一出门身子就摇晃了一下。
他定了定神,脑袋里晕的厉害,不想被下面人看出来什么,停顿片刻后他继续迈步,才走了三五步,腿一软就扑倒在地。
这一下,把一群太监和侍卫吓坏了,纷纷上前。
太医看过之后,劝皇帝要休息,可皇帝却没有答应,让人扶着他去武王府。
他说......朕以后可能会有很长时间休息,现在就不休息了。
上了马车,皇帝坐在那,看着车窗外百姓们在大街上走过,看着那些愁容惨淡的面容,皇帝忽然就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大楚......完了。”
皇帝把车窗放下来,闭着眼睛坐在那,无声落泪。
他悲哀于武亲王的死,更悲哀于大楚将灭,皇帝坐在那想着,自己即位以来,每天都那么辛苦,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时至今日,又还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