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她意有所指地看了公良至一眼。公良至只当听不出来,依旧眼观鼻鼻观心,也不用去看陆真人不熟练的慈爱之态。陆真人见他不接话,又说:“在那之后,鬼召是否来找过你?”
公良至刚要开口,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道控制了喉舌。他心中有数,放开了控制,便听见自己的声音回答:“不曾。”
此言一出,陆真人看起来松了口气。她难得地笑了笑,说:“如此甚好,那魔修心狠手辣,这些时日以来为祸四方,为师只担心他对你怀恨在心,纠缠不休。”
公良至不答话,仅仅回以笑容。陆真人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唏嘘道:“至儿十年不回乾天谷,可曾对为师有怨?”
瞧这话说的,好像是公良至甩脸子不肯回谷,而非陆真人冷眼以待,摆明了不想让他回来似的。只是他们到底没撕破脸皮,陆真人又没说过什么明确的驱赶之辞,相反还赐了他逃命神器碧水梭——可见即使对他这个污点似的半成品,陆真人在眼不见心不烦之余,依然舍不得让他损坏——现在怀柔起来,也不显得态度突变。
公良至垂着眼皮,回答:“不曾。”
不曾有怨,只是惘然若失,震惊以后恩怨相抵罢了。
“十年前你忽遇大变,最后竟至于道心破碎,着实让为师担忧。”陆真人道,“道心破碎之事药石难医,我只能让你在外游历。至儿能在诸多闲言碎语中重归仙途,并且不曾误解为师的用意,吾心甚慰啊。”
“师尊言重。”公良至答道。
陆真人这番话谈不上有多少说服力,但如果站在这里的是在魏昭一事上想开的公良至,想来也不会拘泥于这十年间的冷待,陆真人对此心知肚明。一路对答至今,她已经在多方验证中放下了心,觉得十年不见的徒弟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掌控当中,也不再在公良至身上多花工夫了。
“魔修鬼召倒行逆施,天理不容,又能以战养战,若对他置之不理,必将酿成大祸。”陆真人道,“我辈修道之人,不能任由鬼召为祸人间!”
公良至的左眼抽痛了一下,比起先前的蓄意提醒,这一回倒像是一声忍不住的冷笑。他凝神于左目,将安抚之意输入其中,也不知有没有效果。
那边陆真人说完了鬼召的罪不容诛,开始说他的阴险狡诈,藏匿之能高超,而不久之后又到了道门十七宗门派大比的时候,大意是此等祸害倘若不除灭,万一让他祸害了道门种子,后果不堪设想。陆函波不愧是当了几百年掌门的人,这通发言能让低阶弟子拍着胸口发誓除魔卫道义不容辞。末了,她说:“十七宗已经商定,在大比前将魔修鬼召绳之于法……至儿,你有何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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