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找借口将他暂时寄养在自己母亲那里。
老太太那时并不认同,但不忍一个婴孩被迫卷入到父母的战争里,最后还是把他接到家里住。
季母那时是在预备随时离婚带儿子独自生活的。季家并非野蛮豪绅,以季父对儿子的态度,和本身的脾性,从他那里获得抚养权并不难。他虽然是个十足凉薄的人,但却并不是个恶人。他只是不爱她罢了。
幼时的季闻识便很少话,早熟、过分理智,刚会走的年纪就已经懂得大人之间的种种龌龊龃龉,但他也不能做什么,就那么安静地长大了。
外婆和荣姨把他教得很好,温和、守礼,身上有季家长辈喜欢的儒雅书卷气,他开始偶尔回季家,随着父亲母亲和爷爷出席一些必要场合,到了十几岁,就彻底回家去住了。
在同龄人中,他的出类拔萃已经到了有目共睹的地步,老爷子亲自教养他,给他请最好的老师,带他出席一些本不该他去的场合,把他当做继承人培养。
只是那时谁也没想到,他的叔伯辈们都还在拼杀,有一天会真的轮得到他出来主持大局。
可当时的季闻识确实什么都堆在脚下,只要伸手,一切都唾手可得。
即便他去学文学,读对全家没有任何助力的专业,甚至连锦上添花都算不上,依旧没人说他什么。
他这半生谈不上舒心,但对大多数人来说,却的确已经是梦寐以求而不可得的人生了。
——你信命吗?
他本该是最信命的,人世间的权力、财富,生来就是不平等的。而即便他哭,也是坐在锦绣繁华的金银堆里哭。
“我不信命。”季闻识看着她说,“我信我的自己。”
唐不悔却说:“我也不信,但我也不信我自己。”
“那你信什么?”他好奇问。
“我不知道。”她摇头,“没有可以值得相信的东西。”
他当时其实想说:你可以信我。
但交往第一天,这话倒显得轻浮不够庄重。
于是他沉默,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但之后很多年,他都依旧记得,依旧固执地想告诉她:你可以信我。
但那时候太年轻,任何承诺都显得单薄。
九点一刻,他准时起身:“你该休息了。”
女人露出一点讶异,旋即笑了:“我以为你会留下。”
她一个人住,除了佣人,没有别人。
季闻识不想让自己显得像个青涩的男人,于是侧头看了她一眼:“你都这样了,还想做什么?”
“能做的多了。”她靠在沙发上冲着他笑,“真的不要留下?”
不要。
别相信她。
她就像一个蛊惑人心的海妖。
他没回答,直接离开了。
但第二天他还是主动去找了她,他受够了被她像放飞筝一样一松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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