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儿睁开双眼再次在石碑上划下第八十八道印迹,眼瞧着这石尖都被磨平了当下随手一丢拍了拍掌心上的灰尘又闭上了眼睛。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爬上岸边的许南烛还未来得及喘口气便是感觉地面毫无征兆轰鸣起来,抬头望去,只见一群铁骑延绵成两条黑线,仿佛没个尽头。尘土飞扬中,高头大马,看那为首扛旗将军手中所拿的王旗,鲜艳如雪,上书一字,“杨”!
居是怀州王麾下的嫡系军,那支能以一当百名动天下的重甲骁骑。
以往,南燕王朝挥兵八万扣关西水飞霞渡想要依靠天险吞并以南疆土,可结果呢,璃阳王朝仅仅派出八千铁骑直捣大营斩了燕王小儿头颅,残余六万大军如麦子被割收,全军覆没,哀嚎声如雷。
五百铁骑浩浩荡荡气势如虹在石碑前瞬间静止,动作如出一辙,将士皆攀木缘崖,鱼贯而下。
杨直翻身下马一身兽纹重甲不怒自威,行至外孙身旁趴在地上与其对视了一眼。
许南烛撑起身子盘腿坐了起来,而外公则侧躺着撑着脑袋露出了慈祥笑脸。这可让众将士看傻了眼,那还是杀人不眨眼挥兵北上屠城的灵屠嘛?他竟然在笑?若不佩甲恐会认为是宠爱外孙的老农户。
许南烛拔出外公腰间佩剑,骂了句‘老东西’便挥剑而下,杨老将军爬起来就跑,那速度简直不像一位七旬老人该有的体质。
杨直躲在正四品都尉冠有小枪神之称的子凡身后,恬着脸陪笑道:“小心别伤着自己,咱有话好好说。”
可怜杨老将军还在担忧外孙受伤,处境最为尴尬的子凡只能硬着头皮挡在前面,若真一剑劈下也只能自认倒霉。
许南烛喘着粗气叉着腰,怒骂道:“你一大把年纪了还南征北走,我及冠前你答应的事情全都抛在脑后了是不是!”
婉儿小妮掩唇轻笑出声,杨老将军朝着她使了个眼神,苦闷道:“婉儿侄女赶紧给伯伯求个情。”
许南烛依旧不依不饶,将手中剑扔在地上撸起衣袖就要冲上去,脚下一个不稳竟摔了个狗啃泥,当即如霜打的茄子蔫了下来。
杨直上前搀扶起外孙,连忙关心问道:“摔疼了吧。”
许南烛不顾疼痛,开口问道:“你答应给我娘合墓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杨老将军一脸羞愧,连连叹气。
越来越起伏倾城的婉儿小妮轻轻冷笑,心想这杨老爷子半生戎马怎会有这么一位如井市无赖般的外孙,可谓是棋逢对手将遇奇才,某种方面也算是独树一帜,至少脸皮厚耍无赖这方面至今没人能够超越,乃天下无耻之徒的典范。
关于女儿与北玄那位合葬的事并非儿戏,这其中牵扯两朝间一些琐事,虽北玄已灭可仍有余党未清缴,若此刻一意孤行到头来内廷那位震怒,杨直倒是不怕,可万一刺杀外孙以绝北玄崛起之后患,那又当如何?麾下虽有奇人异士也不乏武功高强之辈,可百密终有一疏,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