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酒杯微醺的许南烛晃晃悠悠起身,回眸看了马先生一眼,笑中带泪不知是风沙迷了眼还是心中苦难诉。
常年游说讨生活的马先生被这一眼瞧的心绪激荡,当即起身快步追了出去。
穆淼淼本还打算留下将书听完,可奈何讲书的马先生走了,这书中后事倒也没得听了,当即有些不满的跺了跺脚,恨不得刺那混蛋一万个窟窿。
风儿拂过脸颊,酒意上涌的许南烛开怀大笑,周围来往之人皆满目嫌弃,避而远之。
酒喝多了便是有些烧心,走在井前取了一桶微凉井狂饮,一股凉意顺着咽喉下腹,胃中火烧感才渐渐平息。
马先生赶来时正瞧见许南烛斜靠着井口蹭着后背,偶尔用手撩起桶中池水顺指而饮,他立刻上前双手抱拳行了一礼,谦卑道:“不瞒公子,那女将军后事如何在下当真一无所知,因此这段故事并没有结尾,苦思冥想多日大多也觉得不合适.....”
摆手打断说书先生的话,许南烛抬腿指了指自己右脚上沾满泥土的靴子,醉意朦胧道:“不足道哉,不足道哉,不足道哉!”
说书先生并未离去而是一直静候一旁,期间天空由晴转阴下了一场毛毛细雨,许南烛见他还不走便是摆手驱赶道:“故事皆是故去之事,你若追求真实恐会败兴而归,去吧,走吧!”
马先生讲书自有一心清明,他是义正言辞,毫不退让道:“我所讲所言或许只是一段故去之事,可那些故去之事却是一个人的平生过往,若公子一日不相告,那在下便一日不再说书!”
穆淼淼驻足聆听,说书先生的情真意切深入人心,满腔热血高涨总感觉不吐不快,便是不满道:“难得有机会听先生说书一回,却被你败了兴致,我现在恨不得在你身上刺一万剑,尚不能解我的心头之恨!”
许南烛瘫靠在井沿,抬手撩起井水洒在自己脸上,喃喃自语,嗓音细微若蚊虫,断断续续:“天上仙宫阔,琼浆洒人间......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酒清似那圣,酒浊又似贤,圣贤皆饮酒,何必求神仙....且挂空斋作琴伴,未须携去斩鹰犬,待到秋来九月八,花开之后百花杀....肠已断,泪难收,相思溢满春风愁...纵观古今兴亡事,悠悠长江滚滚来....终是人间不得意,一夜看尽霜生花,梦回冢家......饮遍天下酒.,不羡天宫恋凡尘....”踉跄起身的殿下迎风而行,一个踉跄,跌倒在雨后水坑之中,席地而眠,鼾声如雷,嘴中呢喃:“人间千秋梦黄粱.....”
穆淼淼搀扶起殿下却被弄了满身泥浆,委屈羞愤的跺了跺脚,“现在我更想刺死你了!”
驻足在原地怔怔出神的说书先生注视着微雨下少女搀扶着高大少年行走的背影,脑海中闪过那女将军一骑绝尘的回眸一笑,他眼眶之中突然泪花翻涌,重复呢喃少年那一句:“不羡天宫恋凡尘,人间千秋梦黄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