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嫉妒他从一开始就住在你的心里，朕嫉妒你在看到他的时候微微怔住的眼神，即使失忆了，也拼着一死想要为他报仇，可朕呢？”

“呵……朕在你心里，不过是一个骗了你十几年的人而已，一个替代谢婉被你错爱了二十多年的人而已！”

“你一直喜欢的人是谢婉，你对朕所有的好，不过是因为你年少时迷恋的那个人，你可知道，你对朕越好，朕越心痛。”

“你说朕把你当作的替身，你心痛了，可朕被你当作十几年谢婉的替身，你可有问过，朕有多心痛吗？！”

他的声音满含质问，仿佛包含着无限的愤怒与痛苦。

我从没有见过他如此模样，这个冷情的，孤傲的皇帝，在我准备要死去的时候，抱着我渐渐冰凉的身体，如此的悲伤，如此的绝望。

他……爱过我吗？

身上的血液渐渐地凉下来，温暖的锦被仿佛失去了效用，我的意识渐渐模糊下去。

“都已经是辰时了……你为什么还不醒！”

“沈流霜说，若你今日辰时仍没有醒，这一辈子，朕都不可能再看到你睁开眼了……”

他的声音忽然高亢起来，充满悲戚，抱着我的双手几乎勒进我的血肉里。

“你以为你执念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出来，就能让朕放弃你吗？朕告诉你，不可能！就算朕不能让你的灵魂再回到这个世上，朕也要守护着你的身体，永生永世！”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滴在我的额头上，滑进了我的头发里。

仿佛我嫁给他的那天，细雨轻轻地飘洒下来，打湿了我耳边微松的发。

他十指修长，撑着那把竹骨伞，一身红衣飘逸，微笑着同我说：“欢儿，这一生，陪我看江山可好？”

他哭了吗……

他竟哭了吗……

“若你愿意，朕可以离你远远的，你愿意做就做什么，朕绝不拦着你，也不去打搅你的生活，你愿意怎样就怎样，你想如何就如何，你想在起舞，朕就为你建一座，你想怎样跳就怎样跳，你喜欢谢婉，就去嫁给他，朕不再管你，只要你活着，只要你不离开。”

如死灰般的心忽然有了一丝生疼。

这是我许久没有再感觉到的疼。

曾经，谢婉死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恨他入骨，曾经，在他对我那般绝情的时候，我发誓与他不共戴天。

谢婉是我爱过的人，公主是他爱过的人。

我与他，从相遇相识开始，便在相互折磨着对方。

“小丫头，你记着，如果两个人真的相爱，即使是最初的相互折磨，最后也是一定会在一起的……”

那人的话忽然清晰地漂浮在我耳边。

我在他身边的这几十年里，从未见过他哭，从未见过他的情绪如此失控。

忽然有一种抬手拭去他眼泪的冲动。

可我身体的温度仍然在下降着，意识仍然抽离着，我想去做的事情做不到。

青陌双手的温度抵挡不住我体温的飞速流逝，从他微抖的双手上，我察觉到了他在悲伤后的绝望。

是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