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生气嘛,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罢了。相比于外面那个臭屁的声音,我更喜欢你一点啦。”
缇娜莎微笑着被挤出路鸣泽的空间之中,显然她并不是很在意,她像是一个过客,就想家里来了一个陌生人。她戳到你的痛处然后潇洒的离开。
愤怒的路鸣泽也推了路明非一掌,显然他处于激动的情绪中。
路明非没有防备这忽如其来的一击,失去平衡,坠下了窗台。他赫然发现自己其实是在很高的地方,就像是一座塔的尖顶,下面不是卡塞尔学院绿草如茵的地面,而是犬牙般的石群,撞上去的唯一结果就是四分五裂。他全力挥舞着双手要去抓住什么,可完全落空,他能触到的只有空气。
他看见上方默默站起来的男孩,那个男孩站在矛枪般指天的高塔顶上,背后是一轮巨大的夕阳,冲他缓缓地挥手告别,美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一瞬间彷佛有雷电穿过路明非的大脑,一个画面狰狞地跳闪了一下,那是在一个凄风苦雨的夜晚,在冰冷的石砌花坛上,头顶的树叶上雨滴坠落,他和那个男孩,或者是和他的表弟路鸣泽,坐在黑暗里,紧紧地拥抱。
“天呐!我不会喜欢男人的啊”这是路明非最后的思绪。
他几乎是从课桌上暴跳起来,浑身冷汗,彷佛撞破一层黑暗的膜回到了现实里。他的面前站着诺诺,正用力拍他的脑袋,拍得他一阵阵发晕。空荡荡的考场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我真佩服你诶,能睡得那么死。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把你吵醒。”诺诺撇了撇嘴。
“考试结束了?”路明非揉了揉眼睛,四下顾盼。
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像是被一把巨剑一剑劈开,从黑板的中间为分界线,一道巨大的裂痕将整个教室一分为二。
像是被拆迁机碾压过似得,路明非脚边堆满了碎石,而路明非还睡得跟死猪一样,就好像你上课睡觉醒来发现地震了,整个教室化为废墟,只有你还睁着朦胧的眼睛找同学们在哪儿。
“这……”路明非咽了口涂抹。
“缇娜莎呢?”路明非忽然问道,他想起来那个出现在梦境中的女孩儿,但那似乎不是她,那个“缇娜莎”是类似于路鸣泽的东西。
“她早就交卷出去了。”诺诺听到路明非提起缇娜莎面色有些不自然。
“考试结束了?”路明非揉了揉眼睛,四下顾盼。
“当然啦,很快就要到午饭时间了,评级考试本来也只有三个小时而已。”
“交卷咯,反正评级考试的时间是不能延长的。”
路明非没什么办法,有点胆战心惊地把那张扣在桌上的试卷翻过来递了过去。他很担心卷面上其实是一片空白,连慷慨豪迈地答题也是他梦中的事情而已。不过好在并不是这样的,整张试卷都被写满了,是他自己那种向左倾斜彷佛危楼的字体。
他脑袋嗡的一声大了!他记得他只写了八条答案,那八条答案短得可以记在手心里,可是现在卷面上的文字多得好似一篇洋洋洒洒的论文……最要命的是他自己还完全看不懂那些钥匙般的韩文字是什么,不过有些韩文字母的圆圈被均匀地涂黑了,显然是他在答完卷子后无聊的时候做的……
“稍等稍等……”他脑子里有根筋一蹦,“难熬在课桌上练习画钥匙的时候……其实是画在了考卷上?那岂不是乱七八糟的一堆错误答案?”
他急得想从诺诺的手里把那张试卷抽回来,把那些可笑的练笔都擦掉。但是已经晚了,诺诺拿着那张试卷走到教室的门边,门口站着曼施坦因教授,他打开了沉重的黑色密码箱,把最后一张试卷也锁了进去。箱盖合上的声音重重地砸在路明非心上,曼施坦因教授打乱了密码表之后冲诺诺点点头,“送到诺玛那里。她是阅卷官。”
路明非按住自己的额头,觉得那里忽然痛得厉害,像是有个小魔鬼挣扎着要跳出来。这时候他注意到自己掌心那些辨不出来的墨迹。是的,他答完了考卷,擦掉了答案,这些都是真的,但是没有群魔乱舞,没有那个男孩,也没有缇娜莎和咆哮的路鸣泽,自己也没有坠落窗台,没有夕阳,也没有高塔。
一切都像是现实,一切又都像是梦境,他的梦和现实像是交融那样拆解不开。
……
校长办公室,缇娜莎有些窘迫的坐在桌子的对面。她扣着自己的衣角,显然是有些紧张。
一杯刚刚泡好的红茶摆在她面前,缇娜莎看着那个背朝她满头花白的身影有些尴尬。
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本以为她对龙文毫无反应,那是黑龙尼德霍格的言灵“皇帝”,任何黑龙的血裔都会对它产生反应。
但是从她听到那像催眠曲一样的念叨就想睡觉,像是高中的数学课,让她昏昏欲睡。可是她醒来之后发现教室被劈成了两半,而且就曼施坦因教授的反应来看似乎是自己在听到龙文后一掌劈开的。
不会在开学的第二天就要被勒令退学吧,那可太丢人了……缇娜莎心里七上八下,一般被请到校长书房喝茶是无上的荣光,可是她现在生怕校长转过来然后递过来一张损失清单和退学通知书。
要知道她可是身无分文的,离开校园以后在异国他乡沦落街头这种事怎么想怎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