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怖的神情又从赵佖脸上褪去,变回那冷酷淡漠的微笑。王烈枫依旧没坐,赵佖拎起茶壶准备给自己倒一杯喝,然而水只是淅淅沥沥滴落,冷冰冰地躺在杯底。
赵佖一愣,道:“陆时萩。”
不料却没有人回应他。
该死。陆时萩是聋了听不见,还是瘸了走不上来?还是干脆把人姑娘睡了——得了,他可没这样的兴趣。
王烈枫环臂看着他,笑道:“陆大人许是有事不在呢。”
赵佖冷笑道:“一条狗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等着主子回来,能到哪去?王大将军除了在外打仗,回了汴京不也是只有这几个地方可去么?”
王烈枫耸肩道:“是呢。我也等着申王殿下和我说些什么事,我期待得很。”
“别急,王大将军。先喝茶,”赵佖不怒反笑,看起来是耐着性子在等陆时萩过来。他坐在位置上,手抚摸着杯壁,神色阴晴不定,突然之间一咬牙,推开身上的侍女,将杯子往地上一摔,冰凉的水和陶瓷碎片一并跌落在地,与此同时,侍女发出细细柔柔的一声惊叫,往门外跑去,王烈枫想起之前在酒楼里遇见的林珑。
只见赵佖抬高音量,不紧不慢不怒不躁地又唤了一声:“陆时萩!”
他没有什么语气,愤怒之类的,根本听不出来,只是死寂,他说什么都是音量不同的死寂,因为他本身感情就稀薄。他这一声唤,让整个客厅墙壁上的字画颤抖,屋顶嘎啦嘎啦地掉下碎屑来。
王烈枫是知道陆时萩为人的。陆时萩从来不会失误,尤其是在赵佖身边,简直是他的贴心小棉袄,赵佖想干什么,不消说,陆时萩就能立刻会意,提前准备;可是这次他怎么就不见了——因此,赵佖才会这样地愤怒,这简直是大逆不道了。
好在没有更严重的后果出现,因为在赵佖第二次喊陆时萩的名字之后,陆时萩的脚步声便迫近了——他听到他匆匆忙忙的慌乱的脚步声,慌乱到王烈枫都觉得吃惊:陆时萩怎么会有这样的情绪,怎么会让自己光是走路的时候就破绽百出?
陆时萩是从门外出现的,潇潇洒洒地走过来。他出现的时候,脸上是王烈枫熟悉的微笑的表情,一个俊朗少年的微笑,总是让人觉得如沐春风的,然而陆时萩的微笑却只是拥有任何的情绪和面对任何问题时候的应对措施,就像是王烈枫走上前,试图揪住他的衣领,而他只是稍稍往后退了半步就躲开了他的擒拿,颔首笑道:“见到我这么激动吗,王大将军。”
王烈枫却几乎整个人都炸了似的,散发出咄咄逼人的阵势,怒道:“你少装模作样,陆时萩。我妹妹现在在哪?”
“啊?什么妹妹?”陆时萩的回答与之前赵佖的调笑如出一辙,又带了几分可憎的无辜,“王大将军,你在说什么啊,这事可不是我能够决定的,怎么光欺负我一个办差的,不去问问我们申王殿下呀?”
说着,他又看向了赵佖。
赵佖问道:“你去哪了?”
陆时萩满怀歉意地低头道:“抱歉,申王殿下,刚才小的突然有急事离开了一会,谁知道这时候殿下竟回来了,便紧赶慢赶地跑来了。”
赵佖道:“有急事?我安排给你的事情,什么时候完不成了?”
“殿下恕罪。”陆时萩转头向王烈枫道,“王大将军,您是有事要和殿下聊吗?看把您给急的。”
王烈枫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