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像是暗红色的月亮碎成了千片万片,滚烫的,爆开的,喷溅的血,沾在他的鼻尖!
却是飞魍自己的血!
王烈枫没有躲那两下攻击,而是斜下身子,用肩膀格挡那些碎石,躲开了那直攻下盘的致命一击,而——
飞魍的手臂没有铠甲保护。
因为刚才他卸下了手臂的护甲来吹奏。
所以他的手臂暴露在外,毫无防备。
他忽视了这一点,且求胜之心过切。
因此,他的左手手臂,被在他身后的刘安世,冲上来,拿刀,手起刀落——整个地卸了下来!
血如井喷!
一时之间,飞魍痛楚之至。
他大叫一声,往后倒退数步,他的身后就是竞技场,燃着熊熊大火的地狱似的地方,他退到边缘,站立不稳,又是一声长长的喊,他坠了下去,带起一阵白烟,一团鲜血!
乐声嘶哑,琴弦断裂。
一时间鸦雀无声。
滴答,滴答,滴答。血滴在地上,形成一个小小的洼。
王烈枫的肩膀血肉模糊。
近距离接下这么一招,不啻迎面接下战场上敌军一箭。王烈枫粗喘着,他想起当年在战场上出身入死,十几只箭穿透他的背甲,将他扎成一只刺猬,他几乎瘫痪不能行动,养了小半年的伤。真是不愉快的回忆啊。
比起那时,现在似乎好太多了,至少没有性命之虞。碎石顺着他的皮肤往里钻,刮破鲜红的肉,露出森森白骨。
王烈枫低头从衣服上扯下一条布来,咬着一端给自己包扎伤口,一边抬眼看了看刘安世,口齿不甚清晰地道:“多谢。”
刘安世道:“我很吃惊,要是我没有出手,你刚才可能已经死了。”
王烈枫道:“我信任你,刘大人。”
刘安世忽然大笑:“信任我?多久没有人对我说这句话了!真是好笑,当年所有人都不相信一个说真话的人……”又略一停顿,道:“伤得很重,需要帮忙吗?”
王烈枫摇头。
他一边包扎,伤口一边往外冒血,很快就将布条染透了。他面不改色,打了个结,对着伤口吹了口气。
仿佛这样就能好似的。
战场上大夫很少,疗伤也很难轮到,久而久之将士们就这样自己包扎和自我安慰。
刘安世道:“好吧。既然不需要我帮忙,那么我有样东西放在这里,让我找一找。”
他刚转身,赵佶喊住他:“刘大人!”
刘安世本来急急忙忙的不知有什么事,一听赵佶喊他,骤然转头:“啊,端王。刚才形势紧迫,都忘记打招呼了。你都长这么大了么?”忽然怅然若失道,“那个时候,我还在下朝时候见到你呢,乖巧得很,好好一个孩子,怎么进这大狱里来了?”
赵佶笑了笑,一时说不出话,只道:“您先去办您的事情吧。”
赵佶走到了竞技场边,试图往下看,火光照得他眯起眼睛。
一片死寂。只有一片火,咯吱咯吱地烧着,火舌头往上舔。
他突然有些低落,低头望着里面,自言自语地问了声:“他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