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半截明尊的笑声,顾元朗立刻感觉到头脑一阵昏沉,他同为使用**术的高手,哪会不知这是为何,连忙奋力一咬舌尖,想要用疼痛来破解所中的**术。
可是这点疼痛丝毫无用,他的头脑很快便在笑声中陷入一片混沌。
待顾元朗清醒过来,半截明尊已然坐到了他之前坐的御座上,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见此情形,顾元朗并未显露出惊慌,他稍稍环顾了四周,只见他手下的弓弩手,此时已全部倒在了血泊中,都是遭弩箭射杀致死。不用想也知,必是在半截明尊的**术下自相残杀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后,对半截行了一礼道:“弟子输了。如今,只求速死,还望老师垂怜。”
“你可知,本尊所创这**术,如何才能大成?”
半截明尊却并未回应他,也没有等他的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说道,“需学得鲁班经下册中的术法。本尊昔日学得鲁班经,选了个‘孤’字,注定一生无后。昔日你选做这家寺令,本尊为何那般生气?是因为本尊以为你甘于平庸、毫无抱负。此等庸碌之辈,如何能继得本尊衣钵?不想,你却是让为师刮目相看了。”
顾元朗闻言一愣,他竟是从半截明尊的话中,听出了转机来!
“此乃本尊在东京所有的布置,今日便交于你了。今日方腊若刺杀那人得手自是最好,你可两面逢源,呼风唤雨。若未能得手,便按你心中所想行事即可。”
也不待顾元朗说什么,半截明尊将一册帛书丢在他身旁,起身便往大殿后方走,“本尊会看着你的作为,你若不能兴盛我纵横一脉,本尊自会来取走你的性命。”
眼见半截明尊去往的方向是地底毒瘴来源之地,顾元朗张了张嘴,最后却还是没有开口提醒,眼看着半截明尊消失于毒瘴之中。
月上中天,一切尘埃落定。
东京城的大街小巷里依旧洋溢着上元佳节欢愉的气息,彼时小小的纷乱并没有影响百姓们游园赏灯的兴致。
并无人知晓,这一夜,这座城经历了怎样的翻天覆地。
只是,有些事终究会被改写,有些人终究已经魂归。
……
……
绍兴八年,冬,临安府。
自年初,官家将行在从应天迁到临安府,短短不到一年,临安府的人口猛增,朝廷也不停在临安大兴土木,如今的临安已隐隐有了几分昔日东京的气象了。
临安城艮山门是临安府水、陆交通的交汇点,也比旁的地方又更热闹些。
而就在艮山门不远的梅家桥边,开有一间名为“悦来楼”的酒肆。
别小看这悦来楼,莫说是在梅家桥这一块,便是在临安府也有着不小的名气。
一切皆因这悦来楼掌柜说的一口好书,往来三山五岳的好汉都喜欢在悦来楼落脚,听一听掌柜的说书。
今日又到掌柜的说书的时辰,早早地酒肆二楼就坐满了人。
“你等可听说了,金贼的诏书,要官家脱了龙袍,拜迎!”
“可不是么?某听说,秦相在劝官家答应!”
“什么秦相?简直是秦贼!真真气煞人了!这厮怎敢如此?若是这般做了,我大宋风骨何在?!”
“慎言慎言!”
楼中客人热议的便是前几日金国派“诏谕江南使”张通古来使,约定和议之事。
那张通古竟然告知朝廷,诏谕使进入宋境后,接伴官须跪膝迎接,州县官须望“诏书”迎拜。到达临安府后,官家还须脱下皇袍,改穿大臣服拜受“诏命”的事。
此事一经传出,便在临安引起了轩然大波,临安军民无不群情激奋,今日街头巷尾都在谈论此事。
二楼房间里,悦来楼掌柜自是听得到外间的议论声的,他摇头叹息,金使提出这等要求,若官家真应下了,何止是丧权辱国?简直是脊梁骨都断了。
往后宋境百姓,如何能在金人面前抬起头来?
这时,一年轻伙计敲门进来:“掌柜的,时辰快到了,客爷可都在唤您了。”
“行了,我就去。”掌柜的起身抓起一旁的折扇,背着手迈步就要往门外走。
伙计连忙跟上去问道:“掌柜的,今日说哪段呀?”
掌柜的闻声脚步停了停,皱起眉思索片刻后,道:“还是‘汴京上元局’吧。”
“又是这段呐?”伙计一听脸色就苦了下来,这段故事是精彩,但架不住掌柜总说啊,他都快听腻了。
掌柜的闻言笑骂着用折扇轻敲了伙计脑袋一下:“嘿,旁人还得使钱才能听到,到你这还不乐意听了!”
“哪能啊!”伙计赶紧陪起笑脸,眼珠一转,转开话题道:“掌柜的,您一直说这是昔日东京城上元夜发生的故事,为何不叫东京上元局,偏要叫汴京上元局哩?”
“你这呆子,今夕又是何年呐?”
掌柜的闻声脚下一顿,脸上的笑容倏地一僵,随后摇了摇头,苦笑道:“如今的大宋,哪里还有什么东京城?”
……
宋靖康二年(1127年),金国灭宋后,改东京城为“汴京”。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