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瞻微微蹙了蹙眉:“子厚,你竟亲自守在此地,未免太过杯弓蛇影了。”
张子厚看了看每年给王玞点的长明灯,轻哂道:“你的外甥女是我养大的。她虽然蠢了些,心眼却不少。阮玉郎就是她给赵棣牵的线。我不来还真不放心。”
“大理寺既然已经查过了,也无真凭实据,子厚慎言。”苏瞻冷言道:“若你还是一心要我罢相,只管冲着我来。她一个女孩儿所托非人,已经可怜可叹。俗语生恩不如养恩大,蕊珠在我家中依然尊你敬你,你如此待她,实在令人心寒。”
张子厚朝天打了个哈哈,挑眉道:“苏和重你不是识人不明,而是识女不明,遇到女子你就犯糊涂。”他抬脚往殿外走去,经过苏瞻身边,停了下来,轻笑道:“知不知道我见到你这般睁眼瞎,心里已痛快之至?”
苏瞻淡然道:“蕊珠是我姐姐仅存的骨血,我自然会看着她。无需你操心。”
张子厚侧目凝视着这昔日同窗好友半生争斗劲敌,禁不住哈哈笑出了声,一甩宽袖,大步跨过门槛,出了殿门。
张蕊珠在寮房中刚和赵棣抱头痛哭了一番,诉说了几句离别衷肠,就听见门外传来小黄门犹豫胆怯之声:“张理少,殿下和夫人正在——”
赵棣一惊,面上不禁露出厌憎之情。张蕊珠赶紧使了个眼色,朗声道:“是父亲来探视五郎么?快请进来。”
张子厚施施然进了寮房,目光扫过形销骨立面容僝愁的赵棣,拱手行了一礼问了安,转向张蕊珠道:“你回了苏家,看来过得着实不错。”
张蕊珠上前道了万福,柔声道:“多谢爹爹指引,方令蕊珠被至亲寻回,大恩大德,蕊珠——。”
话未说完,张子厚清隽的面容上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你无需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我,这辈子安分守己就最好不过了。”
张蕊珠泪盈于睫,欲言又止,半晌后垂首应了声:“蕊珠谨遵爹爹教诲。”
赵棣眉头一皱,自从得知张子厚并非张蕊珠的生父后,此人就变成了仅次于赵栩的最可恶之人。想当年太皇太后睥睨着自己淡然说张蕊珠出身有瑕,不配为吴王妃,他心中就刺痛万分。他和蕊珠一直以为太皇太后意指蕊珠是丧母长女,直到苏瞻派人到巩义接张蕊珠,他们才明白太皇太后怕是早就知道张蕊珠并非福建浦城张氏的嫡女。仔细想来,必然是张子厚偏帮赵栩,让宫中人泄露给了太皇太后知晓,真是心思恶毒,既折辱了蕊珠好留待日后羞辱苏瞻,又令他和太皇太后祖孙离心,使太皇太后以为自己耽于美色不堪大任。
“张理少你并非蕊珠的生父,何必摆出一副严父的面孔来训斥她?你又有资格训斥她?”赵棣冷哼了一声:“在太皇太后面前泄露蕊珠的出身,令她做不成吴王妃的不也是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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