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的某天,太监来报说礼部侍郎奉旨迎王太后进京,宣了来见才知京城只在五十里之外,繁缛的礼节自不必讲,也不过一日半的功夫便到京郊,那时候,苏盛锦记得清清楚楚,晚春的残阳如血,官路两边一树树的花都被罩上了一层红晕,很美,也很凄凉。
有京中官员来迎,又因皇帝宣召太子有要事,所以奚琲湛当下便带一队侍卫疾驰回宫了。
进京在御赐的王府里安顿好,第五日才得宣召入宫觐见,如今的元朔皇帝年逾五十,声音低沉而威严,令人不自觉便心生畏惧,召见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话,不过是赞两句奚景恒的功又问两说几句路上劳顿的话,末了,特意赞扬苏盛锦进京服侍婆母的孝行,赏了几匹锦缎。又让七皇子送她们到宫门口。
七皇子修身长立,面相和善,大概是不善言谈的主儿,只是默默陪伴,无言前行,不成想在宫门口差点被一匹马冲撞了,通体黑色的五花马苏盛锦不是没见过,也不觉得稀奇,只是,马上居高临下望下来的人让她异常陌生起来。
他只是淡扫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仿佛他没有去霍地,更没有护送她们进京。
“臣弟参见太子殿下。”七皇子恭谨行礼。
马上的人“嗯”了声翻身下马,薄薄的披风划出优美的弧度,他来到苏盛锦和老太后面前略微低头行礼:“因有要事参见父皇差点冲撞了霍太后您的驾,实在是失礼。”话虽如此,声音里却缺少了诚意,与之前的表现大相径庭,判若两人。
“太子殿下多礼,还请先行吧,耽误了朝廷大事老身担待不起。”霍太后也不客气,尊贵惯了的人冷丁受不得别人一丝一毫的不逊,即便对方是皇太子。
“改日再行赔罪,琲湛告辞。”
他不曾再正眼看她,仿佛她是一粒尘埃。
到京已有旬余,正巧是京中的百花节,但凡家里有些底子的都想着法凑这个热闹,京城中顿时处处花香。
他们霍王府比不得其他府邸,初来京不说,前景也未明,况且两个相当于“寡妇”的女人有什么热闹的,所以婆媳俩也未作那个打算,还好,太后终于允她回家探望父亲,苏盛锦大着胆子向太后提出想去母亲墓前拜祭,太后也应允了,于是定下两日之后,苏盛锦忙命晏璃去打点。
回沈府那日,兄长苏瑜等在门口,让苏盛锦有些恍惚有些陌生,几年未见,已娶妻生子的兄长多了份成熟气质,脸也与自己越来越不像了。
母亲已不在,姐姐的生母郑姨娘因着做了吴王妃的女儿被扶了正,还好,郑姨娘并非跋扈之人,母亲在世之时两人关系也一直很好,所以姐姐沈玉才被母亲抱来和苏盛锦一起长大。
说起来,郑姨娘更像是苏盛锦和沈玉的奶娘,关系比别人亲厚。苏盛锦才进后院的门就见她带着父亲的两个妾室在屋门的台阶上等着并匆匆迎了下来。此情此景,苏盛锦自然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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