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诏祺目光呆愣望着自己的叔父,一个对自己如此狠辣的王爷,他如何能斗得过,自己引以为傲的杀手锏,在对方面前竟不值一提。
许久后,年轻天子突然笑道:
“皇叔好算计,这一战,侄儿八成是要败了,可就算是死,我也要为叔父留份大礼!”
年轻人说完,大笑着离去。
……
两军拉开架势,老弱妇孺率先被推到战场中央,加在一起足有近百个,他们无疑是将领们的家眷。
虽然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见到这一幕,许多人还是红了眼,一些父母尚在世的将领当即翻身下马跪倒阵前,一个劲朝远处爹娘磕着头。
“朕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弃暗投明,既往不咎,否则你们的家人将会以谋逆论处。”
钢刀长矛抵在百十人背后,有将领已经忍不住面露挣扎了。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一个洪亮声音:
“若无王爷,断没有我姬家今日,宗儿、俪娘,记得我跟你们说过什么吗?”
人群中一对母子抬起头,看到远处坐于马背的姬洪,二人眼神立刻变得坚定,互相望了一眼后,决然向后撞去。
“噗嗤”两声闷响,鲜血喷涌而出,姬洪的妻儿在众目睽睽下死于阵前。
在场之人无不动容,就连早早预料到今日的乌王,亦是眼角一抽,身上迸发出一股无名杀气。
他对姬家有再造之恩,若无他帮忙,姬洪早就成了冬日桥下一具冻毙尸首,绝无可能有今日成就。
可即便如此,母子二人的性命依旧太重了些,重到任何高官厚禄都无以偿还。
姬家母子的死似乎成了一个信号,将领们或重重朝前方一拜,红着眼起身上马,或掏出弓箭,控弦瞄准人群中的家人。
王诏祺见此场景,知道形势已定,他面无表情下达了“杀无赦”的命令。
顷刻间血花飞溅,两军对垒,率先死的却是平民。
……
战鼓雷动,五十万大军在广袤平原上展开了厮杀。
战令飞快下达,王移旌手中兵马从三万扩充到十万,即便如此,仍显游刃有余。
战斗足足持续了三天三夜,鲜血染红了贯穿整个中州的泗江。
后方大营中,王移旌面容疲惫,双目遍布血丝,面前沙盘形势一变再变,传令兵已经不知累死了多少匹战马。
战场瞬息万变,人命到了最后只不过是一个冰冷数字,在大营十几位将领及军师彻夜不眠的排兵布阵下,终于在第四天黎明,乌王一方获得了惨胜。
“泗江衡于腹土,早起王屋,夕至太行”,这是王泗衡名字的由来。
泗江一战,似乎是他命中注定,也注定是要被写入史书。
这是王朝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场战役,倾一国之力,耗去王朝十几年国库,其间死伤人数超过一半,尸积如山,血水渗进土壤数尺,甚至之后十年,每到夜半,这里都会发出兵器碰撞及喊杀声。
这场战役代价一度高过几十年来对付周遭各国的花费,然皇家夺权之争,一向没什么道理可言,累累白骨堆起万丈皇座,别人视若珍宝的亲人,在当权者眼中不过是如同蝼蚁的工具。
王移旌生来就是皇子皇孙,在看到成山的尸体时也动摇了,自己为了报复而将这么多人拉下水,真的值得吗?
多愁善感并未持续多久,当看到被五花大绑押过来的王诏祺后,他表情立刻变得狰狞。
“死了这么多人,是时候杀个皇帝助助兴了。”
王移旌抽出腰间佩剑,一步步走向从天子沦为阶下囚的年轻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