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咱们先把国势提升上去,然后再考虑出兵倭国的事,届时就说受源氏之托铲除叛乱余孽,咱们大老远过去一趟耗费巨大,什么时候走就由不得他们了。”
王柄权说完,露出一丝狡黠笑容,连黎见状也不由跟着笑了起来。
“陛下,您是不是跟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
“呵,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
……
见这边没什么事了,王柄权就准备离去,这时一名身披杏黄斗篷的男子又走了过来。
男子看起来不到三十,长相端正面白无须,放在寻常人家必定是个被媒婆踢破门槛的俊俏后生,只可惜他出身自司礼监,是个货真价实的公公。
公公披黄斗篷,就是一百个头也不够杀,但眼前这位郑三保的斗篷却是先皇御赐,正儿八经的黄马褂。
郑三保来到近前欲下跪参拜,王柄权伸手给拦住了,说道:
“郑大人常年在外奔波操劳,于王朝是大功一件,不必行此大礼。”
郑三保未像寻常太监那样诚惶诚恐,遵从天子话语,施了个臣子之礼,而后面带笑意道:
“三保幸不辱使命,完成先帝嘱托,今随臣来京使臣共计八十二人,代表三十余个愿意与我朝交好的邦国。”
】
王柄权点点头,感慨道:
“中原历来喜好以天府之国自居,但凡有几个小藩国纳贡就要安个‘万国来朝’的威风名字。
中原虽地大物博,可此举仍是无异于坐井观天,你这些年也走了不少地方,觉着我朝在这天下当处何等境地?”
这种问题往往很要命,若回答好了,博得龙颜大悦,丰厚奖赏自少不了,若回答得不好,官帽连同脑袋一并都得丢下。
……
郑三保常年漂泊在外,对新任帝王的脾气并不了解,只得试探性说到:
“回陛下,依臣所见,与我王朝相比天下诸国皆是蛮夷无疑,他们茹毛饮血不循礼法,有的甚至过得不如牲畜。
然我朝仍需居安思危,此番前往西洋,臣在几个西洋国见到了火铳火炮,做工虽粗糙了些,威势却骇人,足以说明他们杀戮之心深重。”
郑三保说着,偷偷瞥了眼天子,发现对方微微点头后,这才放开胆子继续道:
“奇淫巧技在我朝历来为文坛主流所不齿,认为那是难登大雅之堂的悦妇之术。
臣自幼家贫,没读过多少圣贤书,天桥底下倒是经常去,因此听来了不少故事。
秦汉之时世人书写于竹简,沉重繁琐携带不便,博学者出门往往要拉上三五车。后有人以木麻造纸,经历代改良,书写顺滑洁白稠密,特别是当下宣州所产宣纸,韧而能润光而不滑,历年都是大内贡品首选。
此等利国利民之物,曾经都是文人口中的‘奇淫巧技’,而回过头来,往往是他们用得最开心,最后甚至到了‘笔非紫毫不写、墨非松烟不用’的穷奢极欲境界。
可这种事放在西洋却并没有什么忌讳,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臣窃以为不得不防。”
王柄权闻言点点头,这道理他怎会不知,若是可以,他恨不得将自己知道的东西都讲给刘卢明听。
天理循序,任何人都不得随意更改,他能做的无非是在顺应历史的前提下,让王家天下尽可能多安稳几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