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遵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们哪里想得到,你这第三把火,就是要往他们头上烧。”
张斐道:“这都是他们咎由自取,自己不干活,别人要多干一点活,就成了争权夺利。
其实本无事,当时我跟他们商量的时候,大家合计着,就能够将此事定下来,可他们偏偏认为,这是我上任的第三把火,是处心积虑的防着我,如今他们是骑虎难下。”
许遵道:“但你也不可大意,万一他们为了对付你,就是要采取羁縻制度。”
张斐笑道:“他们要能回到羁縻制度,我立刻辞官,回去当珥笔。公检法出来之后,羁縻制度就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退一万步说,就是他们想这么干,熙州百姓还不答应。”
政事堂。
“君实,事到如今,你还帮那小子说话?”
文彦博恼羞成怒地等着司马光。
司马光据理以争道:“我不过也是就事论事,这张三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令诸位满意。”
“你。”
“行了。”
富弼打断了他们二人的争论,“无论如何,要是我们能够及早想出应对之策,便无今日之事,如今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啊!”
事到如今,他也已经反应过来,其实张斐就是笃定他们会等着自己先出招,结果他不出招,而是还跑去告状。
愿赌服输。
吕公著问道:“富公对此怎么看?”
富弼先是瞧了眼文彦博,沉吟半响,“王介甫说得很有道理,公检法都已经管控住熙河地区,要回羁縻制度的话,就得先将公检法给撤出来,但这根本就说不过去,也不合常理。
原本我认为维持现状,就挺好的,也不是那么紧迫,暂时不需要改动什么,但如今看来,这也是不行的,如今那边跟西夏的冲突如此频繁,如果公检法无非给予约束,情况可能真的会进一步失控的。”
吕公著道:“但是那边全是吐蕃人、党项人,若是任由他们进出中原,可能会危及中原的安定。”
富弼道:“以前采取羁縻制度,那是因为两地的制度、法律,风土人情都不一样,朝廷也难以管控,但如今大家同在一个制度下,又是同一部法律,其中风险自然也降低不少。”
众人顿时沉默了下来。
其实大家都知道,富弼就是暗示,张斐的建议是最为合理的。
但问题朝中大臣还是反对居多,这不就让张斐得逞了吗?
不能这么干呀!
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那怎么办?
以前要是这种情况,往往是要拖很久,吵很久,但是今时可不同往日,边上有一个大庭长,正拿着鞭子,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赵顼更是将话说得非常明确,你要是解决不了,就让大庭长来解决。
别拖。
朕要的是解决方案。
但那些反对的人,又拿不出一个具体方案来,就知道一个羁縻制度,问题是羁縻制度,就没法用在熙河地区。
人家吕大均、范镇是来上诉,结果你们给出的答案,就是将他们两个给解决,那确实没有问题。
文彦博也是心力交瘁。
王安石忍不住了,他也是效率派,最烦他们争吵不休,又在政事堂召开会议,张斐的建议才是最佳的方案。
羁縻制度,不但收不上税,还得给钱,如今有了公检法和税务司,多个人,还能多收一份税,有什么不好的。
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家都愿意向你交税换取户籍,天可汗都没有做到这一步,你还要什么自行车,中原很多拿着大宋户籍的百姓,特么都不愿意交税。
你们要是挪不开面子,那就我来做。
十几个宰相,想不出个办法来,还要让大庭长在做主,这不是笑话吗?
文彦博现在也很恼火,他当初就是稍微放一点风声出去,结果朝中屋顶都快吵翻了,现在好了,弄得大家下不得台。
跟他们混,是真心没前途。
干!
理他们作甚。
最终,他们一番合计,就还是采纳了张斐的建议,但比张斐说得肯定是要复杂很多。
首先,之前发放的临时熙州户籍,全部改为大宋户籍。
同时规定缴足五年过税,期间没有任何犯罪行为,将给予一种临时户籍,这种户籍可以来中原做买卖,但不能参加科考,不能入仕,最多只能担任皇家警察,或者当兵,如果有立大功,那倒是提前给予户籍,否则的话,必须缴足十年,才能够得到与中原百姓一样的大宋户籍。
其次,就是对于熙州的规范,熙州还是要对外开放,但当地官府必须要给予进入熙河地区商人的书面牒文,方便公检法执法,同时规定,外商在熙河,也必须遵守临时法,一视同仁,但是他们都只能止步于熙州,如果要想要进入中原,还是必须通过向当地官府申请,而且他们还制定了相当严格审查制度。
比如你要来京城,熙河答应没有用,必须还得京城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