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聊完此事后,韩绛就告辞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许芷倩就跟了过来,“韩寺事怎么没有留下来吃午饭?”
使官造访,宴席都不备,这官场你还混得下去吗?
张斐笑道:“他现在是要全力支持官府打压我们公检法,所以跟我吃饭都会惹人怀疑。”
许芷倩吓得轻轻“啊”了一声,但随后就反应过来,“那我们该如何配合?”
张斐道:“让事情回到原本的轨道上。”
“嗯?”
许芷倩好奇地看着张斐。
张斐笑道:“其实说到底,公检法也就只是辅助,一个国家最主要的权力,还是行政大权,国家面临的问题,也需要行政权力去解决,而不是司法,司法只是帮助君主和百姓守住底线。去年我们已经是喧宾夺主,但这决不能是常态,如果司法同时也掌管行政,那就是法家之法,治理地方还是得以官府为主。”
许芷倩蹙眉道:“可是那些人心狠手辣,倘若让他们轻易压制住我们公检法,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张斐笑道:“公检法的强项并不在于进攻,而是防守,因为必须得事情发生之后,司法才能够干预,现在我们已经站稳脚跟,再加上韩寺事也不真是来对付我们公检法的,我们无须太多担忧,只是目前要低调一些,让河中府的重心先回到官府。”
许芷倩又问道:“如果他们犯了事,咱们还能不能抓他们?”
“必须能!”
张斐道:“在事情发生之前是他们说了算,但是事情发生之后,可就是我们说了算。争斗始终避免不了,但只要在规则之下,那也就无妨。”
回去之后,韩绛自然告诉韦应方等人,自己也训斥了张斐一遍,大家同是为君分忧,怎有能敌我之分,如这种事其实是可以私下商量的,没有必要弄得大家都没有面子。
当然,光凭这一点,肯定是不够的。
韩绛还得做一些什么,涨涨官府的士气,就比如说推动被遗忘的青苗贷。
其实元绛和蔡延庆都已经将炉灶弄妥,就等他来点火。
他这一点头,官府突然来个急转弯,又表示将要对乡户进行钱贷和工贷,可以借钱还钱,亦可以以工代偿。
同时派官吏去个乡村宣传,主要是给予那些大地主威慑。
你们要敢低息放贷,你们就试试看,看我整不整得死你们。
指望皇庭,那你去指望呗。
但你们休想再拿到官府的任何经济特权,只要是官府垄断的,你们是碰都别想碰。
大多数地主是二话不说,直接就跪下,表示自己绝不会低息放贷,大哥,还是你来吧,我们先撤了!
因为这些大地主本就不打算借,可是不借吧,在乡里又不好混,那些乡绅天天念道他们,这回好了,官府来了,还给予这么重的威胁,这民还是不要与官斗。
怕了!怕了!
纷纷是借坡下驴,有各种献殷勤,与官员重新建立起友好的关系来。
大家还是一家人。
如今商业环境好了,大家现在都在商业方面走,要借钱也是投资解库铺。
如今不少解库铺也想拿到官府的飞钱、运输项目,因为官府取消差役,都得改为雇役,这里面就变得大有利可图,关键河中府人力成本还非常低,只不过要以一家之力根本不可能与马家抗衡,他们也在集资。
虽然还是有一些乡绅并不理会官府,坚持履行约定,但他们已经不成气候,官府都不理会他们,也不去威胁他们,因为这些人多半是退休官员,也不怕官府的威胁,何必自讨苦吃。
青苗法非常顺利的就执行下去。
但在河中府而言,这已经是形式大于利益,官府也没指望着靠这个改善财政,就非常随意,就是让马家负责城内,乡里则是交给各地仓司负责。
但在外人看来,韩绛一来,立刻政令通达,吓得那些大地主都不敢跳,也不敢去找皇庭,这官府还是官府,他们有一万种手段能够整死你。
之前就有一种大厦将倾的感觉,官府仿佛都要被皇庭给取代。
现在看来,显然不是。
一时间,是官威大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