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吕本中有些傻眼。
吕家原籍东莱,宋初迁居河南。有两个儿子做官迁徙,一个迁到洛阳,一个迁到寿州。
洛阳吕氏和寿州吕氏,在北宋出了八个宰相!
“不敢?”朱铭皱起眉头。
吕本中说道:“臣出身寿州吕氏,却奉命去查洛阳吕氏,这似乎有些不妥之处。”
朱铭说道:“看来还是不敢查,吕氏家风也不堪细究。”
这关乎吕氏的名声,吕本中顿时就被激怒了,蹭的站起来说:“有何不敢?洛阳吕氏若有败坏家风之人,臣定将其绳之於法!”
“不愧是吕氏子!”
朱铭拍手赞道:“若查出洛阳吕氏有作奸犯科之举,涉罪之人交付有司,其余族人拆分迁徙至河北各县。空出来的土地,划出一片来建军校和武庙。如何?”
吕本中说道:“好!”
朱铭又言:“查完吕氏,再查洛阳其他大族如何?”
“好!”吕本中咬牙说道。
吕好问听得几欲晕厥,但又不敢出声阻拦。
洛阳拥有无数大族,或许田亩数量赶不上成都,但政治影响力却吊打成都的大族。
吕本中一旦真正彻查,那就必然得罪无数人,寿州吕氏的士林风评就全毁了!
而吕本中如果想糊弄了事,朱太子必然秋后算账,寿州吕氏子孙的仕途肯定断送。
朱铭微笑道:“祝君事成,且去吧。”
父子俩告退。
朱铭的心情很愉快,未来几年要迁都洛阳,得把洛阳周边也给理清了。
至少,得先把军校和武庙的地皮弄出来。
父子二人离开东宫,吕好问一个劲儿的唉声叹气。
吕本中说道:“父亲何必长吁短叹?”
吕好问说:“让寿州吕去彻查洛阳吕,此事本就不该,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便是。你何必要接这个麻烦差事?”
吕本中道:“太子诱俺入彀,事到临头还怎退缩?一旦拒绝,此生毁矣。”
“你的仕途毁了,吕氏子孙还在,”吕好问越说越急,“你若把洛阳吕氏治罪拆分迁徙,今后整个寿州吕氏都要背上不睦亲族的骂名!”
吕本中嘀咕道:“骂名俺一个人来背。寿州吕氏,已经出了一个家贼,无非再出一个而已。”
上一个家贼叫吕嘉问,举族反对变法,唯独吕嘉问支持。颠沛流离十多年,死后不得回乡安葬,遭到整个家族的排斥。
“你……你糊涂!”吕好问快被气死了。
吕本中虽然是被朱铭诱入圈套的,但到了这种地步,他未尝不想借此一展拳脚。
他自负有经世济民之才,却因为党锢,始终不得正常升迁。
做过县主簿、州曹掾、府干官,全是要实际处理政务的佐官。他清廉无私、兢兢业业,政绩却全是主官的,甚至连名声都是主官的。
他已经四十多岁了,大明新朝功臣遍地,官场竞争压力极大,但他现在却还只是开封府曹掾。
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吕本中就算干到退休,估计也顶多能升到四品。
四品官确实不低,但他祖上连续三代宰相啊!
朱铭却在东宫独自嘀咕:“‘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恨君却似江楼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得团圆是几时?’不经历南宋的颠沛流离,吕本中恐怕作不出这首词啊。”
白胜从外面走进来:“殿下,蜀国公携夫人进宫面圣,官家让你也带着太子妃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