夔州路官兵全跑去“收复失地”,李宝对此并不太清楚。
谨慎起见,他留五千兵马驻守合州,防备夔州路官兵再次杀来。自己带着剩下的部队,北上攻打果州南充,与林冲、白祺合兵一处。
李宝甚至都不晓得,友军到底杀到哪儿了,纯粹就是在执行预定计划。
“合州之贼,已陷汉初县。”陈汝嘉放下战报,表情显得有些绝望。
薛元简难以理解:“川峡四路,夔州兵最为精锐,怎到现在还不来剿贼?都不需要他们猛攻,只要在后方牵制,合州贼寇肯定不敢打过来。”
陈汝嘉也想不明白:“难道夔州兵已经败了?”
夔州兵只败了一场水战,人家正忙着收复失地呢,如今已快杀进巴州地界。收复的城池越多,就离主战场越远,这样刁钻的进兵路线,陈、薛二人又哪能想得到?
州衙之中,陷入沉默。
果州指挥翁振忍不住开口:“不如撤往遂州,还得赶紧撤。若等两路贼寇合流,那时再走就来不及了。”
“此议可行。”薛元简出言赞同。他是阆州太守,辖地早已沦陷,逃到哪里都无所谓。
陈汝嘉却是果州太守,还想继续守自己的州城南充,犹犹豫豫难以下定决心。
但合州贼寇将至,再不走就会被夹击,麾下将士明显都不愿打了。
陈汝嘉左右看看,思来想去,终于说道:“今夜撤军,汝等回去准备。”
他很想打,但不敢打。
害怕被夹击的时候,自己手下的军官,会带着士兵直接倒戈!
从南充到遂宁水道已经被李宝截断,须得全程走陆路,穿过百余里的丘陵地带。
为了驮运粮草辎重,城中的骡马驴牛,全部被官兵征用,挨家挨户去搜集。
搜着搜着,就变成大规模劫掠,目标也不再只是牲畜。
两个乡兵正在城墙上打盹儿,其中一人回头望去:“城里怎闹起来了?”
“不晓得。”另一人眯眼晒着太阳。
“不会是反贼杀进城了吧?”
“不晓得。”
“你就不会说别的?”
“会。”
“……”
就在这个时候,城墙下方突然传来喊声:“姜三哥,你家的牛被抢了!”
一直说“不晓得”的乡兵,猛然站起来大吼:“谁他娘干的?”
“都在抢牲畜,上头安排的,”报信那人说,“起初还只要牲畜,现在都开始抢粮抢钱了。”
此言一出,好些守城的官兵,纷纷离开岗位往城里跑。
大部分士卒都是本地人,有些属于临时征召的城市青壮,有些是跟随家人逃进城的农民。
比如那位姜三哥,就出身小地主家庭,不但全家逃到南充城内,还把自家的耕牛都带来了。
城头的军官根本压不住只能傻看着士兵跑掉。
“谁抢我家牛,谁抢我家牛……”姜三沿街奔跑呼喊,手里举着一把梭镖,身后跟着佃户和自耕农。他们这十几户家庭,全靠那头牛耕田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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