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只待在这院落里,明日天亮便走,您看成吗?”
店家笑呵呵的抚摸着胡须,“可有过所?”
“没有。”
“那只怕是不便借宿了。”
“我给钱,每人十钱,在院里待到天亮便走。”
店家客气的笑了笑,他说道:“我看阁下也不是个无礼之人,且听我言。”
“我这食肆,本就不能留客,阁下又无有过所,便是吃饭都不行,倘若是被人告发,岂不是要见官?”
“我是本分的人,不敢违背律法。”
“况且,我这家中有老有少,仅凭此肆糊口,就请阁下勿要为难吾等....还请见谅。”
刘桃子幽幽的看向了那道门,漆黑的内屋张开了嘴巴,择人而噬,窗口闪过黑影。
他低头看向了店家。
“那就劳烦店家将我抬出去。”
小厮气的跳脚,“你个无赖!真当我们好欺的吗?!”
店家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他幽幽的看着刘桃子,一言不发。
刘桃子不以为然,转头吩咐道:“将东西放下来吧,今晚就在这院里歇了,明日再去寻他。”
三个老农放下了麻袋,怯生生的站在刘桃子的身后,低着头,自认理亏的他们是不敢与那两个人对视的。
刘桃子找了块平坦的地,捡了几块小石,将包裹作枕,倒头睡下。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三位老农就蜷缩在刘桃子的身边,只敢低头坐下来。
店家看着刘桃子倘若无人的躺下来,站立了许久,转身走进了内屋,那小厮也一同走了进去。
他们并没有关内屋的门。
天色已经深黑了,而从门口窥见的内屋更加漆黑,老佃户只觉得惊悚,仿佛有什么正在那黑暗里盯着自己。
外头传来马蹄声,伴随着尖叫和怒吼。
有时候,那马蹄声几乎就是在身边响起的,几人被吓得瑟瑟发抖,咬着牙,强忍着不发出声来。
刘桃子平躺在地上,呼呼大睡,鼾声如雷。
“桃哥儿?”
“桃哥儿~~”
老农压低了颤抖的声音。
“唔~唔?”
“低声些...低声些,有骑兵....”
“唔....”
刘桃子被摇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三位老农脸色憔悴,双眼通红,就这么蜷缩着坐在刘桃子的身边,背靠着院墙。
在这恐惧之中,三人一夜未眠。
刘桃子坐起身来,活动了下身体。
房屋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关了起来,而院门则是敞开着的。
轰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刘桃子收拾了包裹,从衣袖里掏出了钱,算了算,将四十钱放在了一旁的案上。
他带着几人就要外出,忽然停下,又走到了屋门前,还未叩门,店家便将门给打开了。
店家脸上的儒雅已经不复存在,同样的憔悴,眼眶红肿,满脸的恼怒。
“你勿要欺人太甚!!”
“你还想作甚?!”
“拉矢,问路。”
..................
一行人回到了道路上。
“我们是不是要回岔口再看看?”
老农问道。
刘桃子没有回答,只是朝着前方走去。
从这里往前走,空城终于不空。
两旁的建筑里冒出了炊烟。
有人急匆匆的走在路上,一转眼就消失不见。
行人似乎都很急,低着头,绝不张望,看到生人,就犹如碰到了猛兽,即刻远离。
刘桃子想要找个人来问路,却都碰不到。
远处,有几个人聚在一起,正低声说着什么。
刘桃子走上前,意识到有生人靠近,那几个人赶忙四散而去。
这是一根木柱,上头贴着告示。
刘桃子认认真真的将告示看完。
三个佃户认不得字,老农开口问道:“桃哥儿,这告示上写的是什么?”
“写的是我们不用找张成了。”
“啊?桃哥儿,你勿要唬我们,这县中告示里还能提到他不成?”
“告示上说,昨日县游徼领兵出击,击杀了一伙群寇,斩首六级,解决了路上的贼患。”
老农听闻,先是一乐,正要说些什么,却突然反应过来。
他的脸色惨白,忽然间就失去了全部血色。
“不会是.....”
“那我们.....”
昨晚他们还只是惊惧,而此刻,他们直接被抽走了灵魂,整个人都待在原地,一言不发。
“没有过所,不能进城,不能出城,无处住宿....”
他们所能想到的就只是这绝望的局面,甚至不敢妄想解决的办法。
刘桃子看向了远处,那边远远的能看到一座装饰不凡的府邸的屋檐。
“我去办个新的过所,先送你们出去,然后继续去办我的事。”
桃子说罢,便朝着那个方向去了。
三人只是一言不发的跟在他的身后,犹如无魂灵的傀儡。
刘桃子跟店家所询问的地方便是县衙和县学,而这里就是县衙。
县衙是一座单独的府邸,两边都不挨着其余建筑,占地极大,光是院门就有好几个,这些门都是敞开着的,如猛兽张开了嘴,等待着猎物走进去。
“你们便在此处等我,勿要走动。”
“我很快就回来。”
刘桃子大步走向了大门。
ps:是月,帝在城东马射,敕京师妇女悉赴观,不赴者罪以军法,七日乃止。——《北齐书·文宣本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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