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的心跳不过是错觉,竖琴掸走那层积雪,默读起石头的名字。
亚历山德娜·卡特琳娜。
那黑色石头埋得很深,几乎触及这颗星球的内脏,竖琴愣会儿神,他终于想起这名字并不属于石头。
这是他的亚历山德娜。
亚历山德娜·卡特琳娜。
1946.7.10-2011.7.10。
竖琴右手顺着因积雪融化而潮湿的斜面滑下,他本想将那些碑文也清理干净,但想想,还是算了。
那只右手离开墓碑,虚握住轮椅的木把手。
轮椅上端坐着的老者费力抽动着上嘴唇,舌头从两排假牙间露个头,几声听不清音节的呼噜声过后,她的舌头最终疲软地落回口腔,只留下嘴角被冻得冰凉的涎水。
一只左手上上下下将那涎水擦干,停在空中片刻后,落回轮椅空着的那只把手上。
竖琴记得七十多年前这里还有鸦群和鸽群,有人坐在长椅上喂它们,它们因而生的肥硕并且多嘴。
无所谓,鸟鸣是多余的。至于墓碑...有时候是天花,有时候是战乱,有时候是暴动,总之这些年墓碑杂草一样疯长,却也没人修剪。于竖琴而言,眼前淹没肺腑的悲怆总能让他忘却寒冷。
“竖琴,咱们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2010年岁月不饶人啊。”
来者是巨人贝里,与其说是偶遇,倒不如说他已恭候多时。
望着那畸形滑稽的侏儒,竖琴仅是脱帽致意,答道:“是昨天。”
“也对也对,我本来想说现在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就跟...你懂嘛,哎等等,她是亚历山德娜吗?这可真...”贝里咧嘴,迎面走来,他目前仍未表明来意,只是继续陪笑着。
竖琴不语,他半蹲下身轻吻老妇额头,老者面颊的肌肉几番抽动,似乎完全不受她的控制。
侏儒尴尬地耸耸肩,他那两条锁骨紧凑短小,几乎托住整个脑袋:“哦,抱歉,是小玛丽娜,她跟她妈妈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哈哈。”
将侏儒再一次无视,竖琴慢条斯理整理起老妇的头巾:“我们回家吧,甜心。”
像刻意将一枚卵石投入汪洋,并偏执地相信它会上浮。在某几个瞬间,竖琴真切感受到了女儿的执念,她想站起来,但这念头却如那卵石一样沉入深渊。
她会站起来的。
“今天是礼拜几,啊,对,礼拜六,很抱歉打扰了你的家庭聚会,但是竖琴同志,我们需要谈一下,立刻马上。”贝里挤眉弄眼做出一个他所认为的微笑,他殷切地搓手,以此掩藏焦虑。
“我能容忍与你共事,贝里·萨卡什维利,这已是正常人的极限了。”竖琴头也没抬,本就没有血色的脸颊看上去像是泡水的面皮。
真他妈够衰的。贝里心想。
“有话直说。”语罢,竖琴响指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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