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酒有戏,但不是摆在正殿了,转出来往左后行了一阵,才是饮宴之所,也有一班时新小戏。众人推让一番,徒忻依然坐了主座,唐佑是主客,其余各各叙了资历、出身、年齿,扎堆儿坐了。上头点了戏唱着。所有人眼里徒忻是个自律的人,唐佑自太子入朝也被皇帝调了出来参赞机务、圣旨多出其手,有他们在底下也不好太放肆,高声大叫的是没有的,蔡学士等与唐佑只说些风雅趣事。徒愉混在一干年轻人中间,这桌蹿一蹿那桌闹一闹,贾宝玉发现了,他对孟固远着三尺,并不混闹,不由羡慕不已。
果然,这家伙过来了。“你还没跟我喝过呢! ”徒愉一到,鬼神退散,各以同情的眼光看向贾宝玉,不知道徒愉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还有知道的,说起徒愉暗算贾宝玉叫他秋狝时差点出丑的,就更同情了。徒愉算不上是坏孩子,只是很淘气,镇得住他的徒忻心里对这个一派天真的弟弟其实还是有几分纵容的,徒愉发现了这一点之后只在他哥哥训的时候马上改正给足徒忻面子,一转脸就把淘气发挥到了十二分。
原本贾宝玉的身份是有些尴尬的,算在文士那一拔里吧,他很纨绔年纪也轻了许多,算在纨绔那一拔里吧,他又上进了。只好夹在两拔人中间人坐着,一边是皓首穷经的学究,贾宝玉的学问比人家又差着些,不敢十分献丑,另一边的人估计没少被老子娘拎着耳朵说:“你看人家荣国府的贾宝玉如何如何上进,再看看你。”心里多有不服气的,更兼贾宝玉之前埋头苦读,少与诸人有交情。虽然因为相貌极佳,叫人难以恶面相向,却也有一点不自在的。要不是看他现在颇有出息长得又很顺眼,保不齐就有几个人想带着家丁在半道上盖着麻袋猛捶他一顿了。
贾宝玉如今虽然头疼徒愉,却也知道如何应付他了,给他做足了面子,你就是不依着他也没什么关系,徒愉此人,图的就是一个痛快。自起身取了酒壶在手,给徒愉斟了一杯,自己也斟了一杯:“走一个?”徒愉大乐,一气仰了。贾宝玉道:“殿下的座儿在哪里呢?四下走着,仔细回去找不着座儿。”徒愉道:“才不会呢,我的座儿在十六哥旁边儿,这情形,谁敢靠上去?”说得贾宝玉噗哧一笑,徒愉也乐了,贾宝玉拿眼睛四下一瞅。徒愉也回过神来,连连招手:“今儿是我十六哥的酒宴,他在上头陪师傅,我代他来招呼大家。”众人暗叫倒霉,看徒愉捉弄别人还是挺有意思的,轮到自己身上就不好玩了。内里也有明白人,往上座一看,恭敏殿下正与唐学士谈笑风生,知道今天就不会很倒霉,然也纳闷:难道徒愉暗算过一回贾宝玉之后,两人反倒成了朋友了?怎地不死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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