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赐了坐儿,笑着道:“你那声音儿好了?”
徒忻有点儿脸红,旋即又恢复了过来,半年了,十六爷那副嗓子终于长成了,音色极佳还带着点儿磁性低沉有味儿,听得人耳朵一麻一麻的。反正已经好了,再被取笑一两句也值得了,尤其说这话的是一向对他关照有加的皇帝?大大方方认下,颔首道:“谢皇兄挂心,不知怎的,一觉醒来就好了。”皇帝看他不卑不亢的样子也心生好感,絮叨了两句要多看看上皇和他母妃一类,便说起了正事:“老十八也到了分府的年纪了,我寻思着他有些不定性,先到宗人府跟着哥哥们学学,磨磨性子再入部内历练,如何?”
因徒忻对徒愉一向负了一半的教导之责,皇帝想问问徒忻的看法,徒愉确有些不定性,兼宗人府的事儿并不难缠,只是定期整理宗室人口宗谱,有谁死了,报给皇帝,请皇帝确定继承人,总的来说看着显贵又不像六部那样与朝廷势力各种纠结,确实适合徒愉。现在宗人府管事的是忠顺王,又是自家哥哥,相互也没什么冲突纠葛。
只是——“分府就要定爵,又要安宅,袁母妃还没过周年……”徒忻犹豫着开了口,徒愉好热闹却不是不知道规矩,但是庶母死未经年,让他热热闹闹地搬家唱戏开酒席他是做不出来的,不乐上一场又有些委屈他。
皇帝道:“这便是要说的第二件事了,等出了太妃的孝,朕再下旨,叫他好好乐一乐。二哥那里我去说,到时候叫他给老十八多送些好玩艺儿。十八弟那里朕等会子召他来说一说,你再与他开解开解。”皇帝做足了好哥哥样,徒忻自然不负所望地揽下了差使。
皇帝要说的第三件却是:“去年秋天不及行围,今年春天眼看要过了,朕看父皇在京里也住得烦闷,正想奉他老人家出游,你心里有数儿,准备准备。”
徒忻眼睛一闪,犹豫了一下,仍然道:“臣弟明白了。父皇想是欢喜的,上回出去……”上回出去还是父子合乐的,如今父子之间倒有一点儿小小不快,还夹进了几个炮灰,旁的人他可以不管,但是画进自己圈儿里的那个人么——
皇帝道:“老人家一时一个心情也是有的,宁荣两家的事儿不明就里的人看着却也有些儿不妥。”但是毕竟是自己看好的人,又是老来子的舅家,皇帝还是有点儿偏向的。人有的时候就是既想做风化职业又想被表扬为道德模范的,皇帝也是这样,这事儿与他脱不了关系,此时却也想皆大欢喜,喜欢看悲剧找膈应的人毕竟是少的。定定神,皇帝决定把贾宝玉带上,造个台阶儿让上皇表示原谅。也是趁机借贾宝玉做另一个台阶,与上皇父子之间解了心结,与亲爹关系有了隔膜即使是皇帝也会觉得闹心。大家都知道,上皇不生气了,其实就是默许了皇帝之前的动作了,以此也算是个试探。同时叫贾宝玉这样一个小辈去服个软,也未必是请罪,就是小年轻陪上皇说说话,谁的面子都不折。
末了还说:“毕竟相识一场,他学问也是有的,倒是你还记得他。”果然是朕影响下长大的弟弟,如此厚道如此有人情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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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随驾是个机会,但问题是贾宝玉的骑射已经归零了,为贾宝玉争取到了机会的徒忻急急叫来贾宝玉商量事儿,在要出发之前亲自给贾宝玉恶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