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那军士也不废话,径直走到何雪润身前,身材比其高了半个脑袋,居高临下直接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其脸上。
何雪润嘴角挂着血迹,脑子一时有些发蒙。
“狗 日 的,老子一个丘八都看不过眼,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能有什么坏心眼!老子驻扎这里十来天了,就看到人家小林大夫一天起早摸黑的救治流民,怎么就没见过你,现在知道蹦跶出来了,他 娘 的那些流民刚到这里的时候你在龟壳里窝着不出来,现在一出来就害人,老子真想一刀砍了你个狗 日 的!”
林冲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满口粗话的汉子,浑身被铁甲包裹,看不到任何相貌,不过不影响自己的感激之情。刚才那一耳光真的好爽啊。
“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
就在这时,青石巷的人齐齐的看向那个跌跌撞撞跑进来家仆打扮的白家下人。
“慌慌张张的,怎么回事?”白诚儒满脸不悦,狠狠的瞪了眼自家仆人。
“家主,出大事了,医馆那边出大事了!死了好多人,死了好多人啊!”那家仆的声音有着强忍的哭腔,声嘶力竭的喊着,不停重复着很多人死了这个信息。
林冲脑子轰的一声响,撒腿就朝着医馆的方向跑去,耳朵里传来杂乱的声音,他什么都顾不上了,谁也想不到看着瘦弱的一个少年人,居然直接撞开好几个成年人,几个人直接被撞得闷哼一声,坐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二愣子个子高大,沿着林冲的脚步又是引起人群一阵东倒西歪。
今天街上比往日还要寂静,家家户户都紧闭门窗,从距离医馆百来步开始,尸体便接连出现,流民也多了起来,一个个很多都沉默的盯着林冲狂奔而至的身影,他们看向那个少年的表情有些复杂,十几天的时间,病患和少年怎么可能少的了接触,就连二愣子他娘有时候都会顺手提起流民里几个捣蛋的皮孩子狠狠的抽几下屁股,这些历尽艰辛早已对生死麻木的流民偶尔还会发出几声真诚的笑声。
“娘!娘!”林冲轻声唤着自己的娘亲,这个可怜的女人,短短几个时辰竟然憔悴成这样,自己喊了几声竟然毫无所觉,坐在医馆的台阶上,发髻凌乱,就那么呆呆的怀里抱着的一个小孩子的尸体,林冲认得这孩子,那是这些流民孩子里最皮的一个,一大家子早早就死了,一个人无亲无故跟着流民队伍竟然能辗转数千里,没有死在路上真是老天开眼了。
林冲记起这个狼一样的小崽子刚来到镇上,见到吃的东西就抢,抢了就跑,小脸乌漆嘛黑,头发锈在脑袋上跟屁帘子一样一晃一晃,林冲逮住他让二愣子将他押到后院塘子去洗洗,这家伙也知道在牛高马大的二愣子面前最好乖乖的,被按到塘子里折腾了一下午。
那天晚上,林大娘用一碗热乎乎的米粥将他拴在了身边,从此,身后跟着这么一个小跟屁虫。
林冲的手指按在孩子脖颈上,闭上眼睛,几个呼吸后睁开眼。
“娘,这孩子还有救,把他给我!”林冲的声音很轻,几乎连林大娘都听不太清楚,她原本无神的眼睛有了神采,看到身边蹲着自己的儿子,眼睛猛地一红,狠命的眨了好几次才将夺眶而出的泪水逼了回去。
林冲怀里抱着那个好像已经有些僵硬的孩子,起身就要进屋,突然衣服被人拉住,回头看去,看到老娘正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林冲笑着点点头,示意没事,林大娘这才放手。
“畜生!”
关上内宅房门,林冲的脸色阴沉,幸好娘亲以及二愣子的家人没事,要不然,真的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也只有勉强算是他半个师傅的刘老头,才知道这个少年和善稳重的外表下,藏着怎样的惊天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