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嫣抽抽嘴角,从袖子里抽出张帛书,递给嫡母大人:“太夫人,这是我没事儿在庄上弄的吃食,拿黄豆做的,虽是素食,却是滋补养人,小弟和母亲吃着都长胖了不少,孝期不能吃荤的,这个正合适。您瞧着能用,就做来试试。免得有人瘦成了麻杆儿。”斜瞟了兄长大人一眼,又正襟危坐。
“好。”嫡母大人忍住笑,“我吩咐下去,今天的哺食,就是这个了。”
“只是,这方子千万别传出去了,弄得满城风雨就不好了。咱们还在守丧,能不惹人注意就不要惹人注意的好。”
嫡母点点头:“这个我省得。”
“还有件事儿,得跟您商量。”
“哦?”
“我拿豆子做出了油……”
“什么?”一直竖起耳朵偷听的韩则忍不住插话,“豆子也能出油?你开玩笑吧?”
骗你有钱拿么?韩嫣冲他翻白眼,引得韩则开始挽袖子,韩嫣个人认为,韩则想做这个动作都想了十几年了。
“好了,你别打岔。”韩则被他娘给拦住了,只得也回了韩嫣一个白眼。“嫣儿,你接着说。”
“喏。豆子是真的榨出了油。您想,这豆子又不值什么钱,能榨出油来,这里头便有大利了。豆油没有牛油、羊油、猪油的荤腥气,又是素食,吃着对身体也好。弄出来,必是有许多人抢着要的。我到现在还在犹豫要怎么办呢。”
“咱们是丧门,朝上势力又不是很大,你如今也不是太子伴读了,也没有什么倚靠的人,能少招摇还是少招摇的好。”嫡母大人想了想说。
大家应了,这与韩嫣的想法不谋而和。
“再等等吧,太子的新伴读已经让未来的太子妃给赶跑了,说不定他还能回去呢。”韩则哼哼,“到时候再拿出来吧,实在不行,就把方子献给太子。别想着跟太子母家联手,田蚡可不是什么善主儿,贪得要死心眼儿还不大。”数代豪门,果然有点见识,现在就把田蚡的个性给看了出来。
韩嫣点头,韩则有些得意又有些高兴。额外报告了不少新闻:“太子的新伴读,哦,现在也是前任伴读了,是田蚡的儿子,这小子就有点儿小聪明,功课也是半吊子,答不上太傅的题,让太子丢脸透了,偏偏他又一门心思粘着太子,结果惹恼了太子妃,让太子妃到太后跟前儿告了一状,说他不学无术,会带坏太子。太后一查,太子妃的还有几分真话,”压低了声音哼哼,“再想想前头那个功课还看得下去的伴读,这个实在跟那个不好比,当下便让皇上逐了他。哼!太子到现在又没伴读了,你还有机会。”说完又别过脸去。
这个别扭的家伙!韩嫣也跟着牙疼似地哼了两声:“你消息还真灵通。”
两位母亲在一边咬着袖子,身子抖得不行。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
纵使中元五年九月又发生了地震,也没有减缓大家生活的步伐。
九月底,城效庄园便接到了侯府的邀请。韩嫣查完了账目,封了库,分完了庄上奴婢应得的年薪,便带着母亲、弟弟和年礼去了侯府。外婆被几家匈奴人留了下来,老太太自己也乐意跟熟人一起过,韩嫣便送了五只羊给他们添菜——庄子上养了不少牛、羊、鸡、鸭,自己又不能吃,不如做人情,一时送东西送上了瘾,还额外按人头分了一头猪一头羊给庄上的奴婢。
弓高侯府年祭、三位逝者的周年大祭上,应邀观礼的韩氏宗族、知交好友,见着两房之间和和气气,两家当家男子别扭中又透着点儿亲近,都觉得新鲜。要知道,之前这俩人都当对方是空气的。被看得手足无措的兄弟俩,在祭礼结束后,居然有生以来第一次同进退,一块儿落荒而逃。
中元六年正月,韩嫣留下了曲辕犁的图样,叮嘱了保密事项,一家三口带着弓高侯府的回礼,又回到了城郊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