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英星之北,有一凡俗国家,称为羊国。
羊国乃是一诗书大国,被誉为兰英星的礼仪文明古邦,一切教化之道,均是从此国传出。
有名的大儒,多出自羊国,而儒道之尊,被称为圣人。
羊国如今圣人中的执牛耳者,唤为夫子。
夫子一生,学究天人,在五十岁时,就被称为文道之尊,但夫子忘不了三十年前的那一幕,一个青年人走向他,问他,何为道。
夫子没有如寻常老农那样脱口而出表露对道的看法,他不了解道,就不能回答,青年人见他不回答,便离开了。
夫子看着青年人的离开,心神久久不能平静,青年人没有表露身份,但夫子知,青年人就是向凡人问道的那位仙人。
区区一个凡俗国家的文道之尊,在仙人眼中,又算得了什么。
自那一日后,夫子便抛弃了早年所学,一心求道释道,成为一个纯粹的道学家,他研究道,想给仙人解释道。
“何为道……老夫学究天人,博通古今,可三十年了,依然未找到答案,仙人啊……”油灯烛火间,夫子翻着亲手写的问道记录,不断自问。
这些年,夫子一直在向人问道,交流道,并整理成一本厚厚的问道笔录,他已经过耄耋之年了。
……
“这份笔录对道的解析很多,但老夫明白,这均不是仙人要求的道。”夫子摇头。
天刚放亮,一位弟子早已在夫子门前等候:“老师,崂山上的慕容先生游学归来了,可是要去问道。”
“去吧。”夫子在房中回话。
一行人从夫子家出发了,慕容先生的隐居之所,在城外崂山,拜访颇费一些路程。
行至半程,天公不作美,下了小雨,夫子等人只能入山间野庙躲避。
躲雨的人不少,有背了一筐书赶路的书生,有砍柴的山民,也有路过的商旅。
“好雨,好雨啊。”夫子兴致上来了,直问山民:“朋友,何为道?”
山民不识夫子,但见夫子衣着不凡,年岁极大,不敢怠慢,有礼道:“俺不知。”
“你呢?”夫子又看向一位商旅。
商旅朝天一指,笑道:“道有很多种,数之不尽,对于外面的雨而言,道为天;对于当下的我而言,道为雨伞。”
“有趣。”夫子点头,“道确实无尽,老夫在为仙人的道而烦恼,尝试找到仙人要问的那条道。”
夫子在与人交流道,但一旁的书生,却浑然忘我地看着手中之书。
夫子见到书生神态,颇为满意道:“这位秀才,你读的什么书,可知何为道?”
书生被惊动,合上书,拱手道:“小生不是秀才,只算一个读书人,不好辨道为何,看的书,为九州志。”
“九州志……”夫子书通百家,自然知晓这本书,道:“此书是一本史书,流传自三千年前,但书中内容全为杜撰,与任何一段历史都不同,其语焉不详,难懂,涉及的人物极多,需细读方可读透。”
“先生说的是。”书生猜到夫子是一位大家,更加有礼。
夫子继续道:“你看的其他书呢,就是那书篓中的那些书。”
书生将篓中书籍摊开,赫然是九州演义、九州风云、九州陆幽传等一系列与九州有关的书。
夫子沉吟道:“这些书,均是根据九州志演化而出的话本。”
“正是。”书生兴致也上来了,笑道:“小生喜欢话本,尤爱与九州志有关的话本,几可算将所有有关的九州话本看尽,且亲自创作过新的九州话本。”
“可小生后来发觉,怎么创作新的九州话本,都不可穷尽九州志记录的史,于是小生便放弃了话本,而专读九州志。”
“每多读一遍,均有极大收获。”
“先生若真要问我‘道为何’,读透这本九州志,便是小生一世要求的道。”
说着无意,听着有心,夫子大赞:“说得好!”
夫子正要将书生的道记下,只听天外电闪雷鸣,狂风大作,暴雨倾盆,天地大动。
一青年道人,迎着暴雨和电光而来,雨离道人三尺便停,风近道人三尺便止,道人目光悠悠,眸中尽是道意。
“是你!”夫子颤声,他认出了青年道人,青年道人正是三十年前向他问道的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