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教授了然于胸,负手往教室门口走,“走吧,边走边说。”
“嗯。”她赶紧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帆布包,跟上老教授的脚步。
两人并排走在逸夫楼空荡偏阴的走廊里,穿堂风呼呼啦啦地灌入,空荡蚀骨。
付忘言忍不住问出自己困惑许久的问题:“您上课为什么一直都不点名呢?”
但凡老教授上课要点名,他的课也不至于冷清到如此田地。
“点名?”顾教授浑厚的嗓音蓦地提了一度,“我干嘛要点名?你们都是成年了,上不上课那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犯不着靠点名来压迫你们来上课。这样没意思!”
付忘言:“……”
她心想要是所有老师都能像老教授这样想就好了。那样的话,哪还会有学生挂科呀!
顾教授:“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在一家杂志社当文学编辑。”
“还不错,女孩子家做这行轻松。”
“有时候事儿多了也挺忙的,看情况而定。不过总体来说不会太累。”
“年纪轻轻不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累。我儿子当初就是不听我的劝跑去学医,如今成天到晚窝在医院,家都很少回。”
“您儿子?”付忘言没想到老教授会提到顾疏白,一时间有些茫然。
“嗯,就是之前给你们代过一节课的那个,你没印象?”
“好像有一点。”
其实何止是一点印象,那个人简直都在她脑子里扎根了好吗?
付忘言没好意思告诉老教授,顾疏白还给她看过口腔溃疡。
两人路上又说了几句话。走出逸夫楼大门,又开始下雪了。
看着洋洋洒洒的颗粒,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把各自的伞打开。沿着台阶往下走。
雪天地面滑,付忘言小心地叮咛一句:“路滑,您小心点。”
顾教授:“放心吧,我看着路的。我脚上这双鞋防滑,不碍事的。”
大概走了一半的高度,一抹熟悉的身影毫无预兆地撞入眼中。
男人穿一件藏蓝色毛呢大衣,身姿挺拔,双肩落满细碎的雪片,从风雪中而来。一身料峭清寒气息。
他总是不记得带伞。
顾疏白拾阶而上,老远就对着顾教授喊:“爸。”
顾教授看到儿子,当即笑呵呵地说:“不是说让你别来接了么?我自己过去。”
“顺路。”言简意赅,算作解释。
“呀!”顾教授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声尖叫:“这都下雪了,你这孩子怎么不晓得拿把伞!”
“我出门的时候给忘了。”
“你呀!”顾教授犀利地剜儿子一眼,忙将自己手里的伞依到儿子头顶。
男人笔直地站在台阶上,身后是空旷的场地,映衬着灰黑色的一方天空。
冷风从旁吹来,烈烈作响,卷起他大衣的衣角,隐约可见里头毛衣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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