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卑妇女遮住孩子的眼睛,偏头望向去其他方向,偏头时,泪水流了下来,声音哽咽的唱起了鲜卑的歌声。
更多人的声音随着呜咽的北风在原野上拂过,带去远方,这些妇孺也将不久迈着跌跌撞撞的步伐踏上去往汉地的长途,夏日的阳光明媚照人,但此时此刻,没有人能感受到任何的温度……
建安四年,六月,大汉北地都督公孙止挥兵三万余人联合辽东公孙度、扶余国兵伐辽东鲜卑、乌桓。月底,以两万破乌桓六万骑兵于白狼山,直接斩去鲜卑、乌桓的联盟,挥师北上迎击南下的厥机、弥加。
七月,辽东公孙度、扶余国慰仇台拖延辽东鲜卑八万兵马,退到无虑山后,发起强硬的抵抗,而后,等待战机的公孙止采用迂回包抄的战术,对辽东鲜卑展开切割奇袭,大胜!乌桓降兵、辽西鲜卑骑兵长驱直入,杀入辽东鲜卑部落。
消息传入中原,时间已是入秋了。
树叶微微有些发黄,东南寿春一线,兵事暂歇,延绵的军营呈出的安静来源于帅帐中传来的笑声。
高大彪肥的身形拄着虎头大刀不时偏过头,瞄向帐帘,表情有些错愕,想不到北方来的情报能让主公笑的畅怀,北方那头白狼先袭冀州,声东击西杀向辽东的时候,中原也起了兵戈,准备许久的战事开打,与袁术厮杀不断,就算战事颇为顺利,也从未像现在这般能让主公高兴。
“我也倒有些想念那丑汉和二愣子了……”许褚摸了摸颔下短须。
帅帐内,坐在长案后,一身黑色袍服的曹操,看着掌中素帛,满面红光的笑出声,下方两侧都是族中大将如夏侯兄弟、曹洪、曹纯,也有出生入死的宿将于禁、乐进、李典等人,以及这几年领了豫州牧,颇为乖巧的刘备三兄弟。
“大兄这是看什么笑这么开心?”独目夏侯搓着膝盖,伸了伸脖子,“大兄,到底来的什么消息,说出来让大伙一起开心啊,难大嫂又给你添儿子了?”
对面,脸色青白,一副病恹恹的文士,仿佛已经看出了什么,俊秀的脸上露出笑容:“应该是北方过来的战报,那头白狼该有所斩获,才让主公如此高兴。”
北方来的消息……
难道辽东那边已经被平定了?帐中诸人窃窃私语起来的时候,紧挨帐口的后排,皮肤黝黑,身形粗壮结实的大汉霍的一下站起,嗓门奇大:“这么说公孙小兄弟他已经把乌桓给屠了?哈哈……这才爽快,当初在老家时,我便不喜这些到处游牧的异族,杀了才好!要我老张说,干脆赶紧把袁术给打了吧,咱们也好北上与小兄弟合兵一处把袁绍也给灭了。”
“丞相尚未开口,三弟怎能胡乱说话。”旁边,白面长须,两耳颇大的身形端坐那里,面无表情说了一句,另一边,绿袍长髯的关羽微阖双眼,听到兄长开口时,便伸手将张飞拉下坐好:“翼德,不要胡闹,听兄长的。”
“哈哈……无妨无妨,翼德口直心快,我甚喜欢。”曹操放下手中素帛,这几日来战事并不顺利,加上战事打了数月,军粮已是匮乏,若再打不下寿春,便是前功尽弃了。不过今日接到北方的战况,郁闷的心情顿时扫去不少。
“奉孝刚刚说的不错,确实是辽东过来的消息,公孙两万破乌桓于白狼山,掳二十多万人,又与公孙度联手将盘踞辽东北面的鲜卑厥机、弥加八万兵马悉数剿灭,如此一来,辽东平定,袁绍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夏侯惇猛的一拍膝盖,叫道:“大兄,那还等什么,抓紧时间攻打寿春吧。”
灯火摇晃,长案后的身形点了点头,旋即起身,挥手,声音雄浑传开。
“嗯,公孙在北面打的有声有色,我等也不能逊色于他,传令三军,明日全力攻打寿春,争取一战敲碎袁术。”
帐中,众人齐齐站起,拱手:“是!”
巨大响亮的吼声将大帐都为之震动。
分发下任务后,众将三三两两退了出去,刘备走到帐口站住,折转过去。曹操抬起目光看他:“玄德,还有何事?”
“丞相,备愚钝,公孙如今尽吞乌桓、鲜卑,掳人口数十万,兵锋大盛,若是将来与丞相打败袁绍,当如何相处?毕竟他在北,而丞相刚好挡住铁蹄的去路……”
曹操负手站在那里,望着对面那张忠厚却无表情的脸,沉默了下来,有些情绪酝酿着,但终究没有爆发开来。
自七月攻破鲜卑,持续两个月的时间收刮、俘获人口,不管是普通牧民,还是原本是属于鲜卑贵族行列的女人、孩子都被迁移,仅仅是鲜卑一方就增添三十多万人,加上乌桓的部落,公孙止的实力将壮大到更加可怕的程度。
而至九月间,在辽东士卒的协助下,将大量的俘虏押送西去上谷郡,这多达六十万庞大的人数在这一路上,中间除了乌桓属于主动投降稍好一些外,鲜卑牧民大多遭到犹如猪狗的待遇,为了防止逃走、反抗,大多都被绳子捆缚牵引,缺少粮食供给,光是途中饿死就有上万人,尸体也被丢弃荒野遭受野兽啃食,剩下的人也将在漫长的迁途中受尽折磨,直到抵达上谷郡。
然而,迁途依旧是未知的……他们也不知道余生里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曾经生活过的故乡,等待的未知便是接下来要迎接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