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舒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觉一股大力自头顶而始,狂风骤雨般沿着全身灵脉席卷而来,好像要把她整个人从里到外剥开查验清楚似的。
她额头上霎时便冒出了一层冷汗。
姜宋力道微微一松,不满道:“还在发什么愣!”
姜云舒本来就心里有鬼,此时哪还敢等闲视之,连忙盘膝坐好,双手于丹田前方虚结子午印,气息沉于丹田,体内灵力如无数次修炼时一般任其缓慢地顺着任督二脉游走,最后合于一束,迎上被姜宋强行注入的真元。
那注外来的真元稳而缓,恰好拿捏在她堪堪能够承受的程度,但凡她稍一松懈走神,便会长驱直入地冲下来,比起对晚辈的善意试探,更像是隐含了杀伐之气的训诫,让人胆战心惊。
以己身为战场与人争夺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如此往复几次,姜云舒只觉自己那点隐藏在心底的阴暗都几乎要被人尽收眼底,不禁愈发着急起来。
天地间灵气充溢,但只有高阶修士才有可能一边打斗或运转耗费灵力的修行心法一边自主地将外界灵气吸收进入体内,而低阶修士若身处谷雨居这种灵力充沛的地方或使用灵药,倒也能补充少许,但也只是少许罢了,在消耗剧烈的时候效用堪称杯水车薪。
而在对手是早已步入结丹中期的姜宋时,再怎么补充也不过是徒劳的垂死挣扎。
小半炷香的时间转眼即逝。
姜云舒体内灵元被层层消磨,已渐渐退守于丹田附近。而身体也随之产生一种像是被掏空了似的空乏感,只觉累得快要连坐都坐不住。
更多的汗水从她的额头渗出来,打湿了几缕碎发,而后一路顺着面颊滑落。
她抿了抿嘴唇,把那股咸涩的味道隔绝开来,她隐约能感觉到,体内灵力已到了几近枯竭之时,往日看起来尚算圆融顺畅的运转被打乱,便开始散乱在灵脉之中,不受控制般地四下乱撞起来。
她闷哼一声,腰不由自主地弯下去,竭力抵御着从丹田泛起的空虚而恶心的感觉。可姜宋的手却如影随形地跟着降了下来,从她百会穴注入的灵力也依旧不增不减,连绵不绝。
她依旧拿不住姜宋的用意,却愈发地提心吊胆,好容易忍过又一阵想要干呕的不适感,微抬起头,有心想要试探着求个情。
可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一道冰冷的声音:“未尽全力,便先生退意,你父亲就是这样教你的?”
若说前半句话姜云舒还能置之不理,待听到后面一半的时候,她全身却猛地一震,双眼透出难以置信的怒色,牙关跟着狠狠地咬下去。
——他怎么敢!
本已近乎衰竭的身体里,不知从哪又生生榨出一股力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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