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也不是一直倾斜下去,每个横阵之间前后间距十五步,而中军跟左翼前后则拉开了一大区间,前后间隔了上百步。
右翼距离中军又间隔了上百步。
如果敌军中军有弓弩优势,那左翼两军已经打的血流成河了,中军彼此都还没有进入射程。而右翼,那更是不用说了,彼此眼中都还只是一条线,只能看见对方的巍巍方阵和猎猎旌旗,士兵都只是一群密密麻麻的黑点。
樊能在中军大纛下,只看了一眼孙策部署,就怒而说道:“袁术部将,欺我无人吗?竟以此阵对我。”
于麋摸不着头脑,问道:“此阵如此蹊跷,可是有什么不同?”
樊能说道:“此乃春秋第一霸,郑庄公繻葛拒周之阵。”
于麋这种糙人哪识得春秋首霸,繻葛拒周,便问道:“这一战颇为有名?”
樊能怒道:“郑将祝聃箭中王左肩,使周师与诸侯联军大败,周天子威严扫地之战,你都没听过?”
“听过,听过。中王左肩,不追败旅,不凌天子,还是赫赫有名的。只是此前不知道就在这一战。你是说郑军当时就是靠这种奇怪阵势,以弱胜强,大败周师主力及诸侯联军?”
孙策有心继续追杀敌骑,但樊能中军前面摆了密密麻麻,无边无际的弓弩手,即便孙策这种猛将也只能望而却步。
樊能所部的甲具器械无疑是比孙策完备许多的,他中军这些弓弩手,孙策估计甚至可能接近千人。
虽然这个弓弩比例在全军来看,也不过堪堪百分之十,跟盛唐军队全军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弓箭比例,有天壤之别。但集合在一处,对孙策而言还真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难题。
孙策可没有足够的部队跟他对射,也不可能派铁骑直接冲击箭阵。所以只能让中军举盾死守。
樊能看到这一幕,骑兵失利的愤怒有所缓解。
自古以来,一支部队的盾牌比例都是是一支部队精锐与否最明显的的标志。对面这支部队,带了这么多橹盾,必然披甲率不高。
他断定,敌军中军绝非精锐,可重兵攻之,当即下令同样击鼓进军。
双方中军还遥遥相对,而左翼已经开始接触。
左翼这里局面则完全相反,是孙策大军占据器械之利。
程普是军中宿将,指挥着两屯弓箭手且射且前。
临阵不过三矢,那是对骑兵的。步兵交战,弓箭手一直推进到距离不足五十步,然后才放箭,杀伤力十足。一直射到双方距离不足十步,倾泻了近十根箭矢,方才撤回。
而战果也是非常之显著,敌军一个方阵直接崩溃,两个方阵摇摇欲坠。
程普提刀站在阵前,大吼一声:“建功立业,即在今日。陷阵杀敌,所向无前!杀!”
其麾下将士皆是淮泗精兵,闻言整齐大吼一声:“杀!”
下一刻,雄壮的军阵冲撞到敌军阵中,长兵齐刺,短兵奋击,狂暴的将士直斫直刺,悍不畏死,阵线上残肢断臂横飞,鲜血残骸遍地。
程普、黄盖、韩当、芮良、黄炳等一名名猛将披坚执锐,四向奋击,摧锋陷阵,浴血全身,无人能当。
左翼是孙策的重兵突击集团,实在是精兵劲旅,猛将云集。
仅第一波交战,不足两刻钟,程普所部就一举击溃了敌军第一阵。密密麻麻的溃兵如潮水般向后逃窜,旌旗甲胄,兵刃器械,遗落一地。
而此刻,双方的中军才刚刚接触。
樊能所部,一些靠近右翼的将士惊骇的看着右翼溃兵疯狂逃窜,敌军徐琨所部旌旗招展,士气如虹的越过阵线,向着后方追杀而去。
普通士兵哪怕不用统观全局,亦清楚的知晓,敌军相当庞大的军阵已经身处自己右后方。如果右翼继续崩溃下去,那敌军就会从后方彻底将己等包围,不知何时兵刃就会从后方向自己背部砍来。
不过看见右翼翼崩溃的士卒还是只占少数,大部分人相距甚远,在密密麻麻的军阵和旌旗中,根本看不见右翼任何情形。映入眼帘的只有丘陵起伏的地形,和漫山遍野的大军。
就连樊能这位主帅,隔着一座座丘陵也根本不清楚右翼这么快就被敌军左翼击溃了一阵。
孙策其实也看不到,不过他的优势是可以率领铁骑到处观察战场。
他与对方求援的信使是相对而过的,对方向着中军求援。而他则率领铁骑直接奔赴左翼。两者中间只隔了数百步,却隔了无数将士的生死,和战事的胜负走向。
樊能对战局的掌握还在信使奔跑的途中,孙策已经在丘陵上看到了左翼的优势,率先抵达。
此时战场上正是最经典的一幕,鸳鸯阵所向披靡!
作为统兵将领,徐琨本人甚至都没能预料到这一幕。
数十个鸳鸯阵战队,居然横推战场,并进齐趋!漫长的阵线上敌军完全是土鸡瓦苟,不堪一击。
以至于他这位统兵多年的将领甚至有些如梦似幻的感觉。以往战事就算是再顺利,因为猛将、锐卒的悍勇有别,各部推进的速度也是参差不齐,战线可以用犬牙交错来形容。
但鸳鸯阵完全没有这种掣肘,完全是平推一切。
更关键的是,如此猛烈攻势下,士卒损伤还寥寥无几。
这阵形实在是太适合江东这种丘陵起伏的地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