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连忙往四周看了看,说道:“哎呀,你又不是外人。而且我知道,你不会往外说的。要不然,显得我们关系没那么好嘛。”
“是是是!”严霜点头。虽然很感动,但没必要。
“我继续说哈,你坐过来啦,我要小点声。”林晓已经不满足隔着一张桌子和她聊天了。
严霜只得挪动到对面,摆出非常认真的姿态听她讲话。
“后来,我听张律师说。你们公司那男的之所以被他媳妇杀了,就是因为他家暴。”
“这就查清楚了?”严霜吃惊道。
“当然不是,张律师不是接了这个案子嘛,下午他就去现场了。旁边的邻居不知道他是哪一边的,将他拉到一旁悄悄讲的。”
“从现在开始我说的话,你都要...”林晓在嘴上做了拉链的东西。
严霜立刻懂了,连连点头。也做了和她一模一样的动作。
喝了口奶茶,林晓趴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听说,只要这男的喝酒了,或者家里的小孩在闹,这女人当晚准会被打一顿。那声音,往上往下数三层,每家都听得清。”
“怎么会...”严霜有些恍惚,感觉自己此刻听到的这个事件里的主角,和她平时认识的那个同事刘呈,是完全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她的印象中,刘呈就是个热心、阳光的大男人,怎么就这样了?
“你说的这个人,是我们公司的刘呈吧?”严霜有些不敢相信,向林晓求证。
“当然,难道你们公司还有我不知道的人也...”林晓问道。
“想什么呢,乌鸦嘴。”严霜立刻打断她未说完的话。
严霜还记得,自己刚进公司时,人事部的小姐姐刚好不在。当时就是刘呈一脸热情地告诉她财务室在几楼,怎么办理入职的。
这样一个开朗的人,怎么才认识三个月,摇身一变就成了一个会打女人的家暴男了呢?
“人不可貌相,你呀...从小就太容易相信别人了。”林晓开启话婆婆模式。
“你刚才那事还没讲完呢。”严霜知道,再不转移话题,林晓又不知道要掰着手指头从她几岁开始数落了。
“噢,对!”林晓成功被带回正题。继续道:“张律师打听到了这些,都有点不想接这个案子了。”
林晓耸耸肩,“可惜他去之前已经答应委托人了,所以只好硬着头皮继续了。”
“那些邻居还说,经常看见刘呈老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出门。邻居们想帮她找妇联,她还不承认,说是自己摔伤的。”林晓貌似越说越气。
严霜沉默,她从前只听说过或者在网络上看见过。没想到自己身边也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她发现,这些女人都有一个共同点,为了保护自己的婚姻,选择一个人吃下苦果,什么都不说。
不会保护自己的身体,也不会保护自己的心灵。任由自己在这些狂风暴雨一样的殴打中失去自己本来的面目。
“就是这一遍一遍的殴打,让他老婆最终忍不住,才找机会将他给反杀了。”说完这些,林晓已经气到不行了。
“你说她早些醒悟,也不至于极端到将自己也送上了末路。”
“可能也是顾虑孩子吧。”严霜想了想,答道。
“那现在不是对孩子的伤害更大吗?”林晓对这种坚持不以为然。
也是,这句话严霜很是赞同。她这样的牺牲只会感动她自己,感动不了对方,同时也救不了自己孩子。
“好了,不说了。我要回去了,晚上还要赶材料呢。”林晓拿起沙发上的包,对严霜说道。
“嗯,拜拜!”严霜将她送到门口。见她的车飞一般弹射出去,才摇摇头坐进了自己车。
今天太累了,严霜回家后,婉拒了妈妈炖的美容汤,洗完澡后便上床睡觉了。
深夜
青绿色格子被褥下,已经睡着的严霜不停地翻来覆去。
她睡着后,就一直做着稀奇古怪的梦。
梦里一会儿是刘呈被砸得满脸是血的娃娃脸。一会儿是一位陌生女子穿着暗紫色连衣裙赤着脚走在公司顶楼的天台上。
这个女子似是漫无目的地来回散步,从左走到右,又从右走到左。
除了能看清她身上那件颜色深到让人眩晕的紫色连衣裙,还有异常消瘦的四肢外。那女子的五官,严霜却怎么都瞧不清。
她一直低着头,佝偻着背,黑亮的头发顺着她的脸颊从两边直直垂下。
漆黑的天台,四周没有一丝亮光,与黑夜快要融为一体的人在空气中慢悠悠地晃荡。如果换成平时,严霜这个极度胆小的人早跑到八里地外了。
但今日,严霜心里却很清楚自己是在梦中,所以胆子也大了许多。有一股莫名的力量驱使着她,让她想努力看清楚那个女子的长相。
突然,那女子停住了来回走动的脚步,垂着的脑袋震动了一下,然后脖子僵硬又缓慢地朝严霜所在的方向转了过来。
严霜在梦中屏住呼吸,有些心虚又有些心慌,怕自己偷看被别人发现后会被骂。
但在那女人转过脸后,这些情绪全部离她而去。
此时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