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中,人远去。
柳五懵了。
此事,刘异基,已经明白。
不过,他还未敢确定。
时日当午,店门外,来了一个小女子。
此女,便是江管事的女儿,江艳红。
她一袭水色青衣,只脚下,一双粉色的绣花鞋,小小巧巧,鞋头尖尖,很是精致漂亮。
在她腰际,一个小小的容臭,是她身上,不多的点缀。皓玉素腕,细指纤纤,不见戒指和手镯。这等女儿家,该有的,却是没有。便连头上,也是乌素如云,少见亮点。仅用木制的荆钗,把朴素朴到骨子里了。
刘异基当然知道,江管事的那个位子,他的家人,或他自己,如果大富大贵的样子,外人,不定得怎么说,这种朴素,也好堵别人的嘴,你别管江管事是不是那种贪污之人,至少,不会在外表,给人上这等话柄之事。
“不错!”刘异基和她谈了下工钱,月钱算是五两银子,有了生意,再做计较。年节,自然也有一应的费用。什么冰费炭费,该少的,必不会少。
这笔钱不错了。
虽然,比在园子里,会少些,不是太多,但全由江艳红自己支配。
在荣国府的园子里,十分紧张。你若得了老爷太太,主子小姐的宠,身上多有一些个私物,是没问题,没关系的。但你若是不得宠……这里面麻烦就大了。比如说管事的妈妈扣银子,别人欺负你,府里莫名其妙要罚你的薪水。时不时的,还会有人检查私物,查严查禁。这些,都会让你,赚得,却未必留得。很多在府里坐事的女孩,老了,出府,却是身上单薄,没有多少可以带出来的。所以园子里的人,都怕被赶出园子。一旦出去,大好生活就没了,还会落一个坏名声。
现在,在这里,却是凭本事赚钱,说话,实是好多了。
“对了……我想问你一些个事!”
“老爷请问。”别看刘异基是布衣素商,也就是替人经商当老板的,这种,不可以著绸,只能穿素。虽然日子过得也不错,但名下的产业,是寄在主子家里的。不过,即使如此,老爷,还是老爷。江艳红又感怀他,她本人又聪明会做人,自然是捡好听的叫了。
“你在荣国府做事,荣国府的财务账目,谁管?”
“自然是凤主子!就是蔡金凤。府里一切支出账目,都由她说了算,大到太君,老父,太太,少爷,小姐,小到妈妈,仆役,园丁,婢女。都由凤主子管理呢。”
“那府里的账目,怎么样?宽裕吗?”
“这个……”江艳红不好说话了。这些话,是府里的**。
倘若,刘异基,不是在名义上,是柳师师的管账,她江艳红是没有机会,到这里来工作的。因为柳师师现在就入住荣国府,所以江管事才可以把女儿发落到这里来。得说江管事眼快,给女儿捞到了一份好差。这种事,就是手快有,手慢无。
刘异基道:“怎么,这事,不方便说吗?”
江艳红想了想,用了个聪明的说法,道:“过去不宽裕,现在该是可以宽裕了……”
刘异基笑了,他明白了,道:“原来如此……”
四个字,原来如此,多么神奇,多么精彩。
刘异基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过去不宽裕,为什么?荣国府里的经济状况,不好。
现在宽裕了,怎么回事?因为柳师师掏了二十万两的银子。
这是说好的,也是柳师师,寄住荣国府以保身的命钱。
别小看这钱,荣国府现在很指这二十万两银子呢。
但,人的贪心,是无有止尽的。得了这二十万两银子,老太君也许会觉得够了,行了。
但是,下面的人呢?
那位管账的蔡金凤呢?她会满意这二十万两的银子入账吗?一定不会。有了二十万两的银子,她八成会想,掏出来的是二十万,那,没掏出来的,又会是多少呢?所以,一切也就很明白了。
午时。
王强、王乾两兄弟进入院子。
里间,蔡金凤倚坐在软榻上,半依半斜,一只香炉在旁,冉冉清烟,香气怡人。
妇人小脚搭在脚凳上,几近透明的薄丝足衣,露出微粉的足背,让王强、王乾两人,眼睛都花了。他们忙自低下头,干咽了口唾沫。边上的江艳萍暗里发笑,知道自己的主子,这位蔡金凤,最喜用自己的美色,哄两兄弟,为其卖命。
“事情怎么样了?”
“那柳五,没成……早就听说,这柳亦奇是一个江湖野人,会些功夫,没成想是真的。”
“好在柳五此人素重信义,我们虽是找了他,但料他不会泄露我们的事,所以嫂子该可放心!”
“放心,放心,放什么心啊!哎哟……你们下去吧,连这么一点事也办不好,让我说你们什么好……”蔡金凤顿时没了兴趣,挥手,让两人退下去。
王强、王乾贪婪的多看蔡金凤两眼,这才不甘的退下。两人心中都做了异想。蔡金凤,终有一日,我必要你躺到我的床上。不过这种事,俗称意银,他们也最多是在心里想想,实质上要实行……几近不可能。纯属奴才狗腿的幻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