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突然食量大增,近书很害怕。
成暃饭量一直不算大,且喜清淡之物,对荤菜并不太执着。
但这几天,成大人的口味突然重了起来,整鱼整鸡,肥鸭肥鹅,大碟熏肠大碗肉,云腿都是论根吃。连早饭都吩咐煮上半盆鹌鹑蛋或十来个茶叶蛋,还有肉包点心各种。顿顿都让送进房中,关起门吃,撤桌时,偶有零剩的鸡骨头也都咬得稀碎。
这么个吃法,成大人没有胀食,也没有发福,只是精神越发的好,每天都神采奕奕,面带笑容,别人与他交谈皆感觉春风拂面。在县衙理政坐堂几日,百姓都交口称赞,来了位好知县。
近书只能偷偷在小角落里咬住袖口流泪,大人你到底是怎么了!
成暃还常常不带随从独自去逛街郊游,也不让人贴身服侍了,起床入睡沐浴洗漱都自己动手。
而且,近书还听到过大人的自言自语,见到大人莫名其妙露出笑容。
近书总感觉,大人一个人的时候,好像……有个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跟着他……
大人,大人,你究竟是怎么了?这样怎的好吓人!呜呜,我该怎么办?
“饭量忽大到离奇,只吃荤腥?”
“嗯嗯。”近书点头。
“精神比平素亢奋,或欢欣,或暴躁?”
近书赶紧道:“只有欢欣,没有暴躁。”
小街旁,木桌后,一身道氅的老者再捻捻胡须:“时常独处,时常自言自语?”
近书点头点头。
老者眯起双眼:“唉,小兄弟,你家老爷这招上的不是一般的邪祟。依贫道看来,像是飞天夜叉。”
近书结巴:“可,可,我们在屋顶见着的,是只黑狗。”
老者缓缓道:“飞天夜叉,变化多端。黑狗,是其诸多化身之一。你想一想,为什么这个东西,能跟着你们,从水上到路上,一直到这里呢?就因为飞天夜叉有翅膀啊。”
近书牙齿咯咯打架:“不,不是说黑狗血是辟邪的么,怎么夜叉还化成黑狗?”
老者呵地冷冷一笑:“小施主,贫道方才已经说了,这正是飞天夜叉的不一般之处。”
近书抓住了胸口的衣襟:“道长,那,那可怎么办?我们大,我们老爷被这个东西缠上了,要怎么驱除?”
老者摇了摇头,满脸为难,长长一叹:“小施主,除此飞天夜叉,实在……”
“飞天夜叉乃邪祟之物,由怨丧之气而生,驱之,可用金锐利器。”一个清朗的声音遥遥飘来,近书猛回头,老者来不及阻拦拉扯,眼睁睁看着他向那个不讲江湖道义的杀千刀缺德截胡小年轻扑了过去。
“道长!高人!求你救救我家老爷!”
“大人,小的有件事禀报。”
从县衙回到宅中,刚进大门,成暃便被近书拦住。
近书小心翼翼盯着成暃的脸:“小的……在路上遇到了一位高人,他说和大人你很有缘分,想来拜访一下。小的就……就做主放他进来了。”
成暃一怔,却感到隐形在身边的阿轻好像忽然不见了。
近书又急忙道:“请大人放心,是从后门进来的,没有乱七八糟的人见到。小的将他带到内院小厅了。”
成暃皱了皱眉,进了内院,行到小厅门前,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厅中椅上,一道熟悉的蓝衫身影站起身,含笑望向成暃:“成兄,自京中一别,数年未见,一向可好?”
叶师法。
原来如此。
成暃亦笑起来:“叶兄,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