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中,杰弗瑞详细的阐述了自己的实验结果,以及与同行的交流,最后表示“没有人可以重现皮耶罗的结果”。
“希望不要再发表心肌干细胞的文章了,因为每一篇文章,都是对生物医学界的一次羞辱。”
苏远山看完全文,嘴角浮起笑意。
“你笑什么?”
叶如黛已经醒来,并转过了头,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重量级的大佬开始锤他了。”
苏远山把手机递给妻子,长长地呼了口气。
——如果还没有杰弗瑞这样的大佬站出来,那他估计今天就要亲自下场了。
皮耶罗的热度,已经持续了好些天,就算从学术界到民间有延迟,这个积极性也不可能持续太久的。
让子弹飞没问题,可要是等到十天半个月后才真正石锤,那么热点早就没了……影响力最多局限在学术圈。
苏远山坐起身子,拧了拧脖子,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
天非但已经亮了,甚至还朝霞满天。
“完美!”
*
*
半个月后,伴随着无数心肌干细胞的论文开始撤稿,虽然皮耶罗依旧没有承认,但也没有继续再死鸭子嘴硬而是陷入了沉寂。
这意味着,学术界已经完全达成了共识,心肌干细胞,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
首都,P大外的咖啡厅。
苏远山和刚在母校完成演讲的张益唐坐在一个幽静的角落,两个人各自端着咖啡,面带微笑,又轻言细语地聊着。
“还是数学好,要证实造假哪里需要这么大费周折。”苏远山知道张益唐也关注了前段时间捶皮耶罗的事,便笑着感慨道:“公式和计算结果就在那摆着呢。”
“也不一定。”张益唐也微微一笑:“有可能太过复杂和不被人关注,所以没被发现呢?”
“嗯?”苏远山怔了一下,随即哈了一声,又连忙压低声音,不住地摇起头来。
他知道,张益唐这是在说他博士导师的事——如果不是张的博士论文,或许莫宗坚就没那么早受牵连。
“师兄还放不下么?”苏远山摇头笑道。
“以前倒是有些耿耿于怀,毕竟我又没做错什么。但现在早就看淡了。”张益唐也摇摇头,一脸的风轻云淡:“只是觉得他最近的回复有点那个……算了,不说这个。”
“嗯,不说这个。”苏远山含笑点头:“师兄最近怕是接到了不少邀请,有没有想过到内地大学的任教?”
“暂时还没有,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顿了顿张益唐又道:“不过我想了想,内地的交流还是要继续做下去。我现在也上了年龄了,虽然我依旧对数学充满热情,但必须承认……脑力这东西是状态的,所以接下来可能会花更多一些的时间在下一代的培养上。”
说着张益唐便笑了起来:“这有点像是武侠找衣钵弟子了哈?”
“可不是么?”苏远山呵呵一笑:“每个实验室,课题组就是一个门派,然后研究生就是大师兄二师姐……谁的研究生多,课题组大,经费多,人脉广,那就是大门派,可以号令整个领域……”
张益唐听得眨了眨眼:“你这说得……好像意有所指。”
苏远山便笑着摇了摇头。
他这次上首都,当然不是为了来与张益唐邂逅一面——只是碰巧两个人都在,就安排见面聊一聊。
他这次来,自然主要还是为了在学术道德委员会的事。
经过皮耶罗一事,算是给国内学术界当头一棒。
——无论你有多牛逼,地位有多高,你“贡献”看起来有多大,只要你的成果,特别还是你地位来源的成果经不起检验,那么就有人把你锤下去。
——而只要主动认错,特别是这种本身就误差极大的试验项目……还是可以被谅解……或者说,被“理解”的。
毕竟,除去少部分嫉恶如仇的学者,绝大多数学者都还是好说话的。某个成果出了问题,不表示这个人没有能力。
苏远山按理说是嫉恶如仇,眼中揉不得半点沙子的那种学者,但在这件事上,他的态度也是随大流。
毕竟,如果不能得到保证,谁有愿意当“污点证人”呢?
但这种态度,绝对不是对弄虚作假的姑息。
因此,这次参加道德委员会的第一次正式会议,苏远山就直接了当地表示,下不为例。
而除了道德委员会之外,苏远山和父亲也聊了不少教育体系下的某些情况。
父子俩都一直认为,有些圈子,实在是结合得太紧密了。
换言之,就是门派太大了。
而且要命的是,那些开宗立派衍生的“小门派”上面非但有“大门派”,而且“拳分南北”,形成了一个本地“武林圈”。
说得更直白一点就是,每个学校,虽然内部有竞争,但当面对其他学校的时候,又是一个整体了。
其实电科就是典型的例子。
这……不是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