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宗敏怒道:“什么狗头道人?在我家陛下面前,神仙也得低头!”
李承方大笑:“都说大头领麾下,只有猛将,没有智士,致使入京的大好局面,毁于一旦,其后连续败退,今日一见,果然如此,须知成大事者,必得先顺应天时,如果对天不尊,又何来天时?”
这一下,如同是被揭了伤疤,殿中人脸色都难看,刘宗敏一拍桌子:“你找死!”
李承方毫不畏惧,依然大笑:“但更想不到的是,殿中这么多猛将,却害怕我一个臭老道!”
“谁怕你?”
“既然不怕,为什么殿外又是烧大锅,又是排刀斧手?这是要烹我还是要杀我,还没见面就为我摆了这么大的阵仗,光刀斧手百十个,这岂不是怕我?”李承方笑。
刘宗敏虽然沙场猛将,但嘴皮子比李承方差的不止十万八千里,一直竟憋的不知如何回答。
李承方又道:“古往今来,成大事者,必先有大格局,大度量,虚怀若谷,招贤聚能,如此小肚鸡肠,刀斧迎客,以后即便有良人良言,又有谁敢上门建言?”
殿中人相互一看,都心说,这人好利的嘴皮子,只有顾君恩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李自成终于说话了,一摆手:“退下去。”
殿前的刀斧手听了命令,迅速退下,只有那一口大铁锅,依然在柴火的烘烤下,锅中热水发出咕咕声音。
“你既然代表榆林军来,那请问,朕如何能相信你,相信榆林军?今日罢兵,来日你榆林军若是食言,朕拿你们若何?”李自成问。
李承方拱手:“大头领也不必相信谁,只记住,不论贵军还是榆林军,若想在建虏的兵锋之下保全,彼此就非是休战不可,不然双方都是两线作战,最后却被建虏捡了便宜,贵军疑榆林军,榆林军难道就不疑贵军吗?也是疑的,此非谁愿意不愿意,实乃是形势所逼,不得不如此啊。”
“若是形势变了呢?”
“那就各取所需,到时再兵戎相见也不迟。”李承方坦然讲。
见李承方如此坦然,不遮不掩,李自成反倒是相信了。
田见秀问道:“你我休兵,如果建虏兵马向你们借道,你们借还是不借?”
“当然不借,唇亡齿寒,贵军如果败了,下一个就是榆林军,榆林军岂会借?”李承方道。
“如果是你们朝廷命令呢?”田见秀道:“我可听说,你们朝廷派人去了北京,好像是一个叫什么左懋第的,结果被建虏扣住了。”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再者,就如将军所言,建虏扣了我朝廷使者,更占据我京师,以及河南山西,狼子野心,已经是展露无疑,我朝上下,都已经看的清清楚楚,如此情况下,朝廷岂会令我军纵放建虏,引狼入室?”李承方道。
田见秀摇头:“难说,朝中昏聩之人,可是有不少。”
“但冠军伯不昏,无论何时,他都不会让建虏一人一马,越过榆林和延安。”
李承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