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意,我刚和老大人谈过,他全权委托,不会干涉。一来,给榆林增加商路,二来,赚了银子,也可以多养兵。不然只靠朝廷的粮饷,榆林是支持不下去的。”
“老大人真的同意?”
“小婿何敢骗你?”
李青山还是摇头:“那也难,再者,给榆林军卖马,和蒙古人交易,又得往各处购粮购物,我这算什么呢,是商人还是公干?赚了银子又怎么分?”
尤振武知道他的心思,笑道:“为榆林军,自然是公干。”随后从怀着取出一份已经盖了大印,写了李青山名字的官身敕牒,说道:“如果岳父愿意,那从今日起,您就是榆林卫指挥使司衙门中卫所,从六品的所镇抚了。”双手托着,上前两步,亲自递给李青山。
李青山眼睛一亮,忙起身接住,仔细看过以后,眼眉间都是笑,口中却道:“这怎么可以,我无功无绩,怎么能忽然变六品所镇抚?”
“现在虽无,以后必有。”尤振武补充道:“不过岳父您不可张扬,非有必要,不要示于他人,以免有心之人说我任人唯亲。”
李青山连连点头,将自己的告身敕牒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抬头看尤振武:“讨价还价,将马匹卖给外地商人,不是难事,和蒙古人交易也不难,关键是去往外地买粮买物,现在这么乱,到处都是贼,难保没有意外啊。”
“不必太远,就近即可,实在不行,岳父可在边境和外地商人交易,有榆林军保护,谅不会出事。”
李青山这才点头:“那赚了银子怎么分呢?”
“陆四。你六榆林军四。”
尤振武道,见老丈人听完马上要发怒,说他白拿四成,于是急忙补充道:“这一次卖了战马的银子,榆林军一分不要,另外还有一些老旧的甲胄兵器,商人们如果有兴趣,也可以卖给他们,让他们保护自身,这笔银子算是入股,以后岳丈赚了钱,再行分润。”
李青山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盘算道:“一共多少马?”
“我打算出五百匹。”
李青山仔细计算,就现在的行情,劣马也能卖三两,好马四五两,如果是战马,价钱会更高,加上老旧兵器和甲胄,加加总总,等于榆林军出两千五百两银子入股,如果算上垄断红山堡互市的利润,这买卖马马虎虎的还能做,于是说道:“红山堡互市,真只我一家?”
“这兵荒马乱的,别人怕也不敢来,即便来了,你在边境全接了就是。”尤振武道。
李青山这才满意,但口中却道:“两千两银子,就想换我这数万两银子的买卖,你倒也不笨。七三,我七你三,不能再多了,不然你另找他人吧。”
尤振武低头假装想了一下,抬头道:“肥水不流外人,就这么定了。”
李青山却没有喜悦,哼了一声道:“什么肥水,这银子要是真这么好赚,你能找我?说不定是我上当了呢。”眼角余光看桌上的告身,面色才又好看了起来。
尤振武图这三成分润吗?不完全是,他主要还是想要利用岳丈手中的银子和多年经商的人脉和通路,将榆林商业盘活起来,只有商人源源不断,榆林军所需的各项物资才不会断绝。
拜别岳丈,尤振武赶回巡抚衙门,远远就看见很多外地商人聚在衙门门口,小声议论,原来,被围了这么久,他们都急于回家,但货物都被榆林军征用,银子还没给他们呢,今日聚集,就是为要银子来了。
当尤振武出现,这些商人齐齐停住了议论,呼啦聚拢过来,争先恐后的向尤振武拱手行礼,口中喊道:“总镇大人。”有人赞道:“总镇英姿勃发,谈笑间,敌虏灰飞烟灭,真当代周郎啊。”又有人道:“总镇大人节哀,尤老总镇千古。”
总之是想在尤振武面前留下印象。
尤振武朝他们抱拳,不多说,大步进入衙门。
一进正堂,就见都任王家禄连着城中的几个文官,正在小声商议,红山堡互市的规模,虽然比不上大同,但亦是不小,此次征用的物资极多,核算下来,如果按照市价,差不多一万两银子,就眼下来说,这实在是一个不小的数目,因此大人们意见不一,有人以为,官家信用第一,应该按照约定,全部给予,不然以后谁还会来榆林经商?
有人以为,如果给了这笔银子,榆林府库立时就空了,两月以后,怕就发不出军饷了,到时怎么办?又说国难当头,商人们也应该贡献一点,出些血,毕竟如果没有榆林军,他们说不定早被贼人抢了,小命也可能没有,所以给他们七成就可以了。
又有人说,征用的物资很多没有用完,还堆在仓库里,不如退给他们。
意见纷纷,都任和王家禄一时拿不定主意,正这时,尤振武到了。
“振武,你以为当如何?”都任问。
尤振武是武将,本是没有资格参与讨论这些话题的,这都是文官大人们考虑的事情,他带兵打仗就可以了,但自从围城以来,尤振武表现出的睿智和远见,已经深深折服了在座的众人,虽然都任王家禄都是两榜进士出身,但他们对尤振武这个少年总兵却一点都不敢小视,很多事情,他们都愿意听取尤振武的意见,不是他们谦逊,实在是事实耀眼,容不得他们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