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咽不下这口气,咱东门难道是后娘养的吗?”
说话间,两人渐渐远去,但他们的对话,老鲍等几人却是听的清清楚楚,几人相互一看,心说原来榆林军也勾心斗角啊,又想天下又有那支人马不是如此呢?这么多人,这么多条心,这么多张嘴,聚拢在一起,长年累月,鸡毛蒜皮,不发生矛盾才怪了,即便有严厉军纪的约束,面上不能张扬,但私下里的愤恨却是不能消弭。
但老鲍他们到了锅前,这才发现,锅中已经所剩无已了,火兵正临时往里填水,没加盐,也没加料,就那么一搅和,直接就往他们碗里盛。
至于馒头,比在西城时小了一圈。
老鲍站在第一个,立刻不愿意了,抗议道:“这么点,怎么能吃饱?”
火兵瞪眼:“不想吃啊,不想吃可以不吃!”
老鲍被怼的满脸通红,但不敢发作,因为榆林军可不惯他的脾气。
身后的王大仙忙打圆场:“吃吃吃,怎么会不吃?”连拉老鲍的衣袖,老鲍这才端着饭碗走了。
火兵哼了一声,骂道:“我们自己还吃不饱呢,管你们!”
老鲍都低头了,其他苦力自然没有人敢再抗议,老老实实的排队领食,王老仙看着手中的饭食,心说那两个旗长说的没错,东门果然受歧视,这比他们在西门的伙食可差了不少,如果继续像今天上午这么干,用不了一个月,他们就得累死。
“还是西门好……”苦力开始怀念了,最初在西门,一日两食,即早中,晚上是没有的,临来东门的前两天,忽然改成了一日一食,只有中午,早上的稀饭和馍馍取消了,当时他们还愤恨,但现在回想,西门虽然只有一顿,但那顿中午还能勉强吃个半饱,比之现在,不知道强了多少。
“唉,怕是没几天活了。”王老仙哀叹。
老鲍则是望着空空的碗,咬牙不说话。
夜里,尤振武登上城楼,远望东方,和城内众人心忧城防,日日想着击退城外的贼人不同,他心中想的更多更远----已经是崇祯十七年的二月,李自成此时应该已经占领了大半个山西,快要逼近太原了吧?等到太原失守,宁武关战役,周遇吉血战殉国之后,大同姜襄就会投降,其后一路势如破竹,各处守军纷纷投降,连京师最后一道闸门,居庸关唐通也打开城门,归顺了李闯。
至此,再无法挽回。
待到三月十九,就是甲申之变。
想到此,尤振武心中的忧虑无法抑制。
更忧心的是,这些消息会对牛成虎产生极大的负面影响,毕竟谁也不想在四九年加入国-民-党,辛亥革-命前,进宫当太监,天下大势的走向,对牛成虎个人的想法会有很大影响,甚至是决定性的。
除非是信仰坚定,忠贞不二。
但牛成虎的信仰坚定吗?
如果坚定,他就不会在宁夏投降,而是应该如周遇吉一般,拼尽全力,死战到底,现在既然到了榆林城下,尤振武对他不敢抱太多的希望,只是死马当成活马医。
“牛成虎……”尤振武轻声念叨:“你能给我惊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