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止是精力,也是意志的考验。
这一天是铸炮厂铸模的日子,从清晨到黄昏,尤振武一直守在铸炮厂,寸步也没有离开,期间,更是检查每一个环节和步骤,确保万无一失,当通红赤焰的铁水,倒入泥模的那一刻,他一直紧绷的脸,终于是微微松弛,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可以稍稍放下了。
周器兴奋,连一向不苟颜色的周运也露出了笑。
但现在还不到庆祝的时候,只有等到铁水冷却,去除了泥模之后,才能真正确定成功。
泥模一共有四门,分别是两门一千斤的泥塑红夷大炮和两门两百斤的泥塑红夷炮,一正一副,以为预备,今日浇注了一大一小两套泥模,一套泥模分两瓣,一共四个部件,等二十四个小时,也就是明日的此时,就可以去除泥模,检查成败了。
晚间,闯军骚扰继续,战鼓声,喊杀声,火炮声,此起彼伏,但尤振武没有再上城头,这一夜,他就睡在了铸炮厂。直到清晨,他才略带疲惫的出现在南城门。
昨夜值守刘廷杰向他说了昨晚战事的经过,比起前两天,闯军昨晚动用的兵马更多,袭扰也更加频繁,而且经过多日的校对,贼人的火炮越来越准了,尤振武心中忧虑,望着城外闯军无边无际的军火,他知道,决战时刻,随时都可能到来,只希望能再多拖延几天,最好能拖到铸炮厂造出红夷大炮,那一来,榆林军在火炮方面的劣势,就能扳回不少,甚至有可能会超出。
“哥,听说铸炮厂今天已经铸模了?”翟去病问。
尤振武点头。
“太好了!”翟去病笑道:“我榆林大炮,很快就可以发威,刘廷夔他们要过瘾了。”又问道:“你说的那个大家伙斑鸠铳,进展的如何?这么长时间,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尤振武摇头:“还没有造出。”
“老刘头怎么搞的?这么磨蹭。”
尤振武白他一眼:“这事可不能着急,如果质量不过关,造出来不但不能杀敌,而且还会误己。”
“那也不能一直没有进展啊?”翟去病嘀咕。
“有图纸,有标准,剩下的就是制造工艺的摸索,时间可能是三个月,也可能是半年甚至是一年两年,这就要看匠人的能力了。”尤振武却很平静。
翟去病道:“可贼人的总攻就在眼前。”
“那也不能急,任何的进步,都非有经验的积累和时间的沉淀不可,一蹴而就的事情,从来都不会有。我相信,周运和老刘头不会让我失望的。”尤振武道。
翟去病还是着急,想要到火器厂去看,但火器厂是军事禁地,没有尤振武的命令,任何人也不得随意出入,他求了两次,尤振武不理他,他也只能作罢。
下午。
铸炮厂。
都任老大人、王家禄,王徵老先生,刘彝鼎,尤定宇侯世禄等老将,除去在城头值守的将领外,城中其他有名有姓的人物,全数到齐,所有人只为了一件事,那就是亲临观摩铁模铸炮法的关键第一部,那就是模具的完成。
众人注视中,匠人们小心翼翼的去除泥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