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能从米脂大牢逃出,他已经自认是万幸了。
尤振武的年轻让他惊讶,关于尤振武的一些传说,他更已经听闻,今日又亲眼见到尤振武带兵奇袭,破了米脂的闯军,他对尤振武的敬畏更多。
原来,丁三并不叫丁三,他真名叫丁昭远,字允哲,丁三只是他说书的化名。不过时间长了,人人都叫他丁三,他也懒得再多说,就以丁三自称了。
“我就叫你允哲兄吧,不知可否?”尤振武笑。
丁昭远惶恐:“这怎么敢当?总镇唤我丁三就可以。”
尤振武道:“就这么定了。允哲兄,你大街怒骂闯军,生死置之度外,实乃我辈楷模也。”
“总镇过誉了,丁三不过就是逞逞口舌,无一力助家国,总镇才是真正的楷模。”
见丁昭远已经放松下来,尤振武将话题引到当下的时事,从各处的贼乱,河南的战败,潼关的失守,西安的陷落,并询问丁昭远的看法,丁昭远初时不敢说,在尤振武连番鼓励之下,他方才拱手说道:“学生虽然妄读了几年书,但一介布衣,一事无成,对军国大事,原是不敢评说的,不过总镇既然问了,那学生就斗胆说两句吧。”
“但讲无妨。”尤振武微笑。
“唉,皆是**矣。”丁昭远叹口气,历数这些年陕西发生的灾祸,说兵乱,说贼乱,说道孙传庭,说到冯师孔,他忍不住落泪:“督师是好督师,抚台亦是好抚台,但惰将骄兵,不听号令,岂能不败?”
对丁昭远将战败的责任,一味的推到将领和士兵的身上,尤振武自然是不赞同的,不过这并不是重点,尤振武平静问:“允哲兄以后有什么打算?”
丁昭远道:“丁三无妻无女,孑然一身,已经无处可去,如果总镇不弃的话,愿为榆林守城一老卒,和闯贼死战到底。”
尤振武道:“允哲兄之才,当戍城老卒,那是屈才了,不知道允哲兄可愿意到我榆林军中说书?”
丁昭远惊讶不已,以为自己听错了:“说书?”
“是。”尤振武非常认真:“说岳飞传,讲古今忠义之事、忠义之人。”
丁昭远似有明白,眼睛大亮的说道:“此正是丁三擅长的事情,只是,军中作战乃第一要务,操练第二要务,听书却是打发时间的消遣……”
尤振武知道他忧虑,说道:“不,听你说书,可不是消遣,我要你振奋我榆林的军心,使人人都能知道忠义,知道勇气,责任和荣誉!”
“勇气,责任,荣誉……”对于忠义,丁昭远自然不陌生,但后面的三个词,他却是第一次听到。
“若说这八个字,古往今来,无数先贤都做到了,不过最近的,也是最值得敬仰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岳王爷,因此,我要你在军中说《岳飞传》,选最激烈人心的几篇,天天说,日日说,令每一个将士都能知道岳王爷的一生。光有健壮的体魄,并不能练出一支强军,如果每一个将士都知道忠义,愿意为勇气,责任,荣誉而战,都视岳王爷为榜样,这样的军队,才是不可战胜的。”尤振武道。
作为一个说书人,丁昭远从心底里,自然也有教化众人的想法,只是并没有尤振武说的这么清楚,此时听尤振武这么一说,立刻激动了起来,同时也明白了尤振武令他在军中说书的用意,于是再不犹豫,向尤振武拱手:“丁三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