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别的念想的,这辈子只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宁左挑开她红盖头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可能认错了人,可宁左见到她的时候神情那么欣喜,一副神采飞扬的少年模样,如获至宝一样将她捧在手心上,疼有加。
她以为这样也好,可再盛的也会渐渐消散。
宁左纳第一房小妾的时候,她在宴上见到同宁左长得一模一样的宁右,笑也笑不出,哭也哭不出,才晓得老天爷竟会这样玩弄人。
别人分不出,枕边人总能察觉一二。更何况宁左是她全心全意待过的人,若换了人,她怎会分辨不出?
宁右很好,自他来了府上,那些仗着的妾室再不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她仿佛又回到了新婚时,尝到以往被的滋味。
她伸手摸了摸宁右的脸,半苦半笑:“但愿下辈子,红线不要绑错了...”
房芊芊生下的是个小郡主。
皇后和房岳秀等人闻讯来时,她的身体已经没有了最后一丝温度。房岳秀立在屏风后,脸上俱是悲痛,房芊芊的母亲已伏在前哭得泣不成声。皇后坐在一旁掩帕擦着泪,跪着一屋的奴才全都在哭。
唯有宁右立在亭廊中,一丝丝表情都没有。
下人给何湛打着伞,他将手抱在袖中,看着远处亭廊中的宁右,唤了句:“殿下。”
宁右转身,眼泪已经落下,眼睛通红。何湛走到他面前,低声说:“殿下节哀。”
宁右哽咽着:“三叔,我对不起她...生前,没能好好待她...”
何湛拍了拍他的肩膀:“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她将自己的命留给了那个孩子,你以后好好疼她。”
房芊芊香消玉殒的事,先何湛一步传到了安王府。
宁左正在园中走路,得知这个消息时候,若不是旁人扶着,他定会跪倒在地。他没哭出来,只茫然地望着四周,眼前全是房芊芊的模样,却遍寻不到。
当着下人的面,他硬生生将哽咽压下去,哑着声问:“怎么会呢?之前不是一直都好好的么?”
“听说太子妃不慎滑了一跤。”
宁左握着拐杖的手骨节泛白,手禁不住得颤抖着,末了才强镇着声说:“本王伤势未愈,不便亲自前去,差人去看一看,好好安慰太子,让他...节哀...”
下人点头退下,宁左唤住他问了句:“孩子...孩子还好吗?”
“是个小郡主,一切安好。”
“好,好。”宁左挥手遣人退下。等四处无人时,陪宁左走步的小厮问:“爷还要走么?”
“...回书房吧。”
宁左叫人清了清周围,只留他一个人独坐在书房内。不甚明亮的光从紧闭的窗扇中透出来,落在他面前的书案上,他静坐良久,心中积郁的怒却没有消散半分,反而越升越大。
他狠狠将案上的书扫落在地,愤怒决堤便如洪水不可阻挡,他疯一样地砸着书房中的东西。右腿已经不用拄拐就能走上很久了,如此一来,这股怒气就如狂风似的席卷书房中的每一个角落。
博古架上的珍品一并被他扫落在地,不知无意中触到什么东西,宁左只听轰隆隆的声音从中滚出来,博古架缓缓张开,一个黑漆漆的洞展露于前,惊得宁左停下所有动作。
他睁大眼睛看向黑暗中,万万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一方密室。他扶着自己的右腿,一瘸一拐得走了进去,室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他从门口看见一个鹤灯,用火折子点燃后,整个室内都亮了起来。也不知这里是什么构造,顶上的明珠像是借了鹤灯的光,发出白昼似的亮。
他转过角,朝室内最开阔的地方望去,被突然从黑暗中浮现的人影吓了一大跳,他陡然缩身往后退了几步,却发现那个人影未动。
再仔细一看,竟是个栩栩如生的泥塑。泥塑脚下环绕几只幼鹿,鹿是木雕的,可身上的皮却是真皮,远远望去是“仁禄和寿”的欢乐之景,却让宁左看得毛骨悚然。
环顾周围,四壁挂满了画卷,工笔惊人,画中的人似活了一般,仿佛下一刻就会从画卷中走出来。
宁左惊得不能呼吸,瞪着眼睛,像是窥探到一直藏于黑暗中的秘密。
因为这里的一切,无论是木雕还是画作,都是一个人...
都是...何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