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
柔柔的女声传过来,宁右望过去,就见符婉立在月光下,湛湛着一双秀眸看着他们,清瘦的身子仿佛下一刻就能吹倒似的。
宁右微微皱眉:“你怎么在这儿?”
符婉说:“...是国公爷让我进来的。”
何湛说:“符家小姐在府外等你很久了,这样可不行。”
符婉说:“没关系的,我...”宁右冷冷地截断她:“谁让你等了?”
符婉眼中涌上泪花,咬着唇:“我...只是...”
“小六!送符小姐回去。”
何湛缓缓皱起眉,却没有说一句话。虽然直接将符小姐赶出去实在不好看,可这再怎么说也是宁右自己的事。
符婉也是有气节的,受此大辱,没有再作纠缠,当即哭着小跑出去了。
何湛免不了呵斥几句:“不能这样对待姑娘的。”
宁右委屈得不行:“三叔...”
“要是真不喜欢她,就跟她说清楚,别耽搁了人,空让人等。”
宁右点头应下,保证一定听话,跟符家小姐说清楚。
前世他被派到抚衢县任职,任知县的三年间只见过宁右两次,第一次是宁右来抚衢探望,第二次是宁右来跟他说,一定会接他回朝。
可在那之后,宁右便再无消息,等到他在宁晋的帮助下被擢升回朝,宁右已经不在了。
安王的行踪似乎成为皇族的秘辛,无论何湛再怎么打听,世族皇族的人都忌讳莫深,不言一辞。之后他为宁晋的事奔波,无暇再去追查这些往事,到最后死,都没能弄清楚这三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何湛不知道宁右有没有娶符家小姐,然而前世的符世明在朝堂上纵横捭阖,呼风唤雨。若是宁右有了符家作依靠,那以后...
可该怎么办?
何湛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宁右疑惑地看向他,伸手抚平他的眉头:“三叔说过不能轻易皱眉的,会老。”
何湛片刻失神,恍然回过神思,扯出笑容来:“走吧。”
何湛将宁右请到破月阁里去,到门口,何湛吩咐守门的小厮令厨房在做些夜宵来。
宁右先行进去,兴致缺缺地环顾着何湛的居处。
虽然不如安王府华丽...
但宁晋总算没有苛待何湛。
宁右不禁往内室的方向走了走,许是下人来点过灯,内室的门半敞着。宁右不敢随意进去,只在外面打量了一眼,他看见屏风上挂着一件衣裳...
殷红色的朝服,上头还绣着龙纹。
何湛进来时,宁右已经乖乖地坐到方桌旁,他坐得很规整,身上无一处不符合皇家的气度。
小时候何湛就喜欢这俩孩子有生气有活力的样子,能野能疯,不像宁晋,总是畏畏缩缩的;长大后,宁晋不再像前世一样常板着个脸,倒是这俩孩子学规矩了。
学规矩了也好,在朝堂中哪怕是一个眼神都有可能犯错。
如此一想,他心中担心起宁晋来,比起前世的隐忍不发心怀城府,如今的宁晋很是活泛,像个...人?这样的变化,何湛不知是好是坏。
“三叔...三叔...”宁右晃了晃何湛的手臂,才将他的神晃回来。何湛一惊:“恩?你刚刚说什么?”
宁右说:“我刚刚说...你要不要去安王府小住几天?三弟他刚刚回京,事务繁忙,还要费心照顾三叔。”
何湛思忖片刻,说:“...好。”
何湛手下的人将近十年的京城官员变动一览交给他,何湛看了看,大致能理得清朝中各党派之间的关系。
宁左入仕时是房岳秀的门生,之后又娶了房家的嫡女房芊芊,亲上加亲。如今宁左贵为太子,身边最主要的助力就是丞相房岳秀。
宁右也曾担过朝中要职,但近几年已经放权了,被封安王之后就再没有插手政事,一心一意当个闲王。
并非何湛多疑,只是这样的闲王...
也太奇怪了些。
派去安王府盯着的人不可能深入王府内部,只能记录出入安王府的人员。若何湛亲自能去安王府住上一段时日,兴许会发现与宁右私相往来的官员。
宁右不知道何湛在想这些,见他答应,欣喜地握住何湛的手:
“那明天!明天我亲自来接三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