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德说完后,磕头请罪,任凭皇上处置。
可不想皇上沉默很久,哑着声说:“荣德...他不肯原谅我了,这次,他真不肯原谅我了...”
荣德将手中的扳指转了又转,叹着气对言官说:“何大人啊...很好的一个人,比谁都好...”除了这些,他不知道该如何跟人讲起何湛,要说的太多太多,但话到嘴边就没有了,或许只有亲自见过他的人才能知道这个人有多好。
荣德起身:“皇上该服药了,杂家去伺候着,就不多留大人了。”
言官点头说:“辛苦公公了,等过了这一阵儿,我再来拜访公公。”
荣德送走他,吩咐御厨做些海棠酥送到寝殿去。
他走到内殿,见汤碗里的黑药汁分毫未少,便知皇上还是不肯喝药,这些天他总是说自己见到何湛了,荣德去问过太医院的人,说是头疼得狠了会出现一些幻觉,没有什么大碍,最大碍的是万岁爷不肯服药。
荣德试着唤了声皇上,不见他醒,荣德也不敢叫醒他。
梦里浮沉上下,耳侧像是吹过玉屏关的风。
当初招贤馆的赵庭训如今已是雍州郡守,这次来京述职,不禁提起以往皇上还是卫渊侯时候的事。
宁晋很久才开口问道:“当初...三叔往招贤馆送了不少人,还用计将朕钦定的人赶出馆外,这些事,赵先生不知晓吗?”
赵庭训讶然:“皇上怎么会这么想呢?当时皇上还是卫渊侯,身边可用的人少之又少,何大人看人一向准,那些个人杰,何大人皆是知根知底地调查过一番,才允他们进招贤馆的。微臣说句不当说的话,当时皇上年轻气盛,难免有犯错的时候,何大人不好在众人面前弹劾皇上钦定的人,拂了皇上的意...若说用了些手段,何大人也是用了的。可这官场上,比何大人会用手段的人能少了么?”
“...这样啊。”
“何大人未曾在官场历练过,只一心维护皇上,得罪了人也不在乎,当初微臣也曾劝过他,他说他不怕这些,说那些人骂他,好过骂皇上。”
得到的是宁晋长久的沉默。
他与何湛之间的很多嫌隙,只要想一想便知其中有多大的误会。一番又一番地求证,自戮内心的痛苦反倒让宁晋获得一种快乐,仿佛只有痛苦才能让他好过一些。
提起何湛,赵庭训也只是叹息,双方坐了很久,赵庭训说:“何大人生前受了很多诋毁,他最后能为护卫皇上而死,也算是逃脱叛国贼的指责,保全身后之名。何大人将忠国公府的名声看得极重,皇上能为其洗刷冤屈,已经是对何大人最好的悼念。”
忠国公府...
他知道这一直是何湛的心结,他也曾一度质疑何湛效忠于他的原因。可又有什么好质疑的呢?何湛为他筹谋,他帮何湛洗清忠国公府的冤屈,这才是公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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