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光秃秃的一条路, 他一进路口就已经被盯上了, 程越没法偷偷进府, 只能昂首挺胸走了过去。
他现在有经验了, 成州年纪大的人基本交流会说唐话, 年轻人一般说吐蕃话,但是他们也听得懂唐话,有些人说得不是很熟练而已。
卫兵听他说是今天新来的,爽快放他进去。
进了院子他才知道为什么如此爽快,因为正堂外面还站着两排卫兵,大概他们认为这两个唐人插翅难逃吧。
他进了他和阿漠的杂物房,阿漠才把推开的窗缝关起来, 问道:
“外面怎样?”
“查得很严。城门、街道都有人查,刚才在路口, 我还被吐蕃兵给拦下来了,还好那位大婶替我解了围。”
“大婶?哪位大婶?”
“就是之前目光犀利瞪你的那位大婶。刘节儿回来多久了?”程越随口问道。阿漠还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节儿?你是说刘善人的孙子?他回来有一阵了,这里离得远, 看不到正堂门口。”
院子里的卫兵太多,程越也没法避过他们去偷听,两人只好坐在草垫上大眼瞪小眼, 阿漠自言自语道:
“也不知阿勒那小子能不能找到马。”
“你不是应该担心,我们怎么才能出城去取回我们的武器?”他俩身上除了一把匕首就是藏在袖子里的袖箭,刀箭都和马一起藏在城外的树林里。
“我不需要武器,我的武器都在敌人手里。”
两人内心都很紧张,本想说几句轻松的,谁知说完更紧张了。
这时听到门被敲了两下,一个卫兵跑过来对他们说道:“起来,到正堂去,节儿要见你们。”
两人走到正堂门口,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进去才看见,画像上的三位都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
同时看到老少三位州官还真不容易, 两人忙上前行礼。
程越这才看见, 脸色最不好的是那位现任节儿,他眼里的敌意让他们有种不好的预感:刘善人并没有说服他的孙子。
“你们就是今天进城的那两个唐人?”刘节儿语气里充满了敌意:
“据探子报, 同谷军准备到成州挑事, 邓二郎昨天差点杀了驿将,他是不是你们的人?”
“您也太抬举我们了,您也知道我们今日才入城,您把昨日的账也算在我们头上,我们......岂不是太冤了?”
阿漠心中嗤之以鼻:刘家还真是黄大仙下耗子,一代不如一代。
刘善人的儿子头发也花白了,看上去身体不是太好,做这么一会儿,咳嗽咳了三五次,他叹气道:
“同谷与我们同饮一江水,却也能下游不犯上游,这又是何苦找事?这位驿将是赞普妹夫的亲叔叔,家族有权势,连赞普都让他家三分,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难为他一口气说了那么长的话,又咳了起来。
“刘家是这里的州官,‘没办法’难道就是你们给百姓的回答?你家世袭的州官位置,就是靠奴颜婢膝换来的吧?”
阿漠的语调平缓,却像当面给了那孙子一个耳光,他暴跳起来:
“大胆狂徒!你以为这里是你们大唐吗?你给我睁眼看看,这里是吐蕃的成州!来人,把他们抓起来,送到驿将那里去!”
程越和阿漠都笑了起来:
“巧了,莪们正想去找驿将告密,还愁无人引荐,这下正好!”
“告密?”
成州节儿、前任节儿、前前任节儿都懵了:
你一个大唐细作,找吐蕃驿将告什么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