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镇长方才开口,不带个人情感的语气,像是说教。
可柳芽明白,在这小杨镇上,镇长绝不会对不熟悉的人说这番话,这也是因为李莹的缘故才愿意指点她几句。
“多谢镇长爷爷指教,若是可以,我也希望能和平相处,替家父再尽一份孝道。可圣人云‘父慈子孝’,若长辈眼中只有银子,做出的事是要逼死晚辈,那么做晚辈的又当如何?”
柳芽平静的反问,也在侧面说明自己的底线。
镇长再次沉默,在柳芽以为他会赶人时,却听镇长道:“我从不认为愚孝的人是真正的孝顺,但人言可畏,活在这世道就要遵从一定的规则。凡事都有尺度,公道自在人心。”
柳芽浅笑,对镇长福身行了一礼,对他多了几分对长辈的敬重。
“我现在明白为何李莹可以活的那般自在,她真的很幸运。”柳芽由衷道。
有这样明辨是非的祖父,李莹才可以‘行侠仗义’。
想来有很多事镇长自己不方便做,便由着孙女替他做了吧?
从镇长家离开的时候,柳芽等人遇到了二老爷,碍于规矩只是远远的见了个礼,并没有言语上的问安。
而二老爷回到院子之后,还一直拧着眉头。
“这是怎么了?遇到烦心的事?”二夫人见夫君如此,便关心的询问道。
“方才遇到柳芽姐妹,其中一个容貌和你有几分相似,不免有些奇怪罢了。”
二老爷对妻子一向坦诚相待,说完之后便将这件事抛诸脑后,并不知杏儿不是柳家女儿。
“等到春暖之际,我随你去看望岳父岳母吧。以前二老在京城时你们相见不易,如今也该是时常去尽孝。”二老爷转移了话题。
二夫人也没把二老爷之前的话放在心上,只是略带犹豫的道:“祖父此次告老还乡并不顺逐,来往的太过频繁,会不会对你日后的仕途有所影响?”
“从你我缔结良缘之日起,我与陈家便注定是一脉,你何需多想?况且当年岳父愿意让你下嫁与我,为夫一直感激在心,此刻顾虑良多岂非忘恩负义?”
握住二夫人的手,夫妻俩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柳芽姐妹又去了趟陈老板那里道谢,在酒楼里用餐之后便回村。
至于齐剑锋那里,只能等李莹的身子方便了再一同过去,毕竟齐剑锋的年纪应该避嫌。
“娘这是在做什么?要晒冬衣了吗?”
回家之后,看到柳王氏正在挑选衣裳,柳芽好笑的问道。
乡下有晒冬衣的习惯,但那也是要等到春暖花开的季节,把棉花晒的蓬松之后再收起来,避免夏季里因为受潮而生虫子。
“按照习俗,等出了正月到春耕之前,家里有年纪适合的姑娘小子的就该相看亲事了。娘琢磨着,今年也会有媒人上门,就想提前准备着。”
柳王氏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没注意到柳叶的身子一僵。
“娘打算给谁相看?可是有了人选?”柳芽诧异的问道。
柳王氏的手一顿,看着两个出落的越发水灵的闺女,眼泪在眼圈里直打转。
“叶儿、芽儿,娘没用护不住你们,可你们已经是大姑娘了,按理说早就该给叶儿相看人家,过两年就该嫁了。就是芽儿到了年尾也该相看亲事的,可……”
柳王氏抹着眼泪,拉过柳叶的手,哭道:“娘对不住你,可你是家里的长女,你要是嫁的不好,后头的几个妹妹也难有好姻缘。娘舍不得你们,可闺女大了迟早要出门的,总不好留成仇不是?”
看着柳叶的手都在轻颤,柳芽一把将她拉到身后,目光紧锁在柳王氏脸上,却是问向王老太,“姥娘,今儿谁来家里嚼过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