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子尽管从来并不曾真正见过,这会儿看到,却忽地明白,所谓妖气,正是指的这种飘忽又比轻烟要更有重量感和诡异颜色的烟气。
“妖怪!妖怪啊!”
听到一声惊呼,子子猛然觉得手一沉,下意识接住了一个什么东西。直到那张嫩白的脸紧紧凑到她的鼻子底下,才明白过来,顿时哭笑不得。
玉佩儿反应快得吓人,见到自洞口露出的一张丑脸,立时如惊弓之鸟,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便跳起来一把趴在了子子的身上。子子完全在没有意识清楚之前抱住了他。
于是乎,在洞口那张像被大货车辗坏没来得及修补又被装石灰的车颠簸过的柏油路一般坑坑洼洼灰灰白白的丑脸前,呈现出这样一幅影像:一个劲装的奶油少年?如婴儿般吊在一位现代女郎身上,一张脸紧藏在女郎颈子下,柔弱得缩成一团。
子子大大地叹气。把玉佩儿放下来,镇静地掸一掸身上方才溅沾上的泥土。心里面哀叹:玉佩儿,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丢脸?好歹你也算是个妖怪,怎么比我这个凡人还更怕妖怪?更不应该这样惊惶失措地大叫妖怪啊妖怪。这岂不是自我歧视?无论如何,你们也是一族,万不可如此轻么。再说了,如今这架势,明摆着别的妖怪不对,打错了洞,把你家给打穿了,你也怕成这个样子?
只是这个脸面,到如今也只有她来出头了。
子子清一清嗓子,抬起头来,准备开腔,和这个破洞的妖怪理论一番。这一抬头,却不由得吸口带着尘烟的凉气:谁能告诉她,就这么低头掸灰的瞬间,怎么会涌进这样多的妖怪?
偌大一个洞口,刚刚明明才一个头脸坑洼的丑妖怪,这会儿,如舞台谢幕一般,挤挤攘攘站了个各形各状的妖怪,都是些奇怪的脸面,有的眼大如铃,有的头大如斗,有的肤色如斑斓的毛毛虫一般艳丽恐怖,更有一个,想是法术不济,修炼不到家,虽然变出个人的头和身子,却拖着有数十只脚的一段粗腹,还有一个,头如同被门板挤过一般,竟然是又扁又尖,看得子子眼战心惊。拉着玉佩儿的手也抖起来,原来,原来,妖怪也有丑美之别;原来,原来,玉佩儿怎么也算不得妖怪,这些才是真的妖怪!
“大王!大王!洞中有洞,宝贝一定在这儿!一定在这儿!”随了这尖尖的声音,个小妖刷地分成两边,在洞口两边的狭小过道中更是挤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儿的紧巴,却都只是死死盯着子子和藏了身子在子子后面的玉佩儿,并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敢情这大王,还是个慑人的大王!
隐约看到一条巨大的尾巴从洞口一闪而过。
“大王,大王!洞中有洞!”
这个声音极吵,尖细难听。像用铜勺刮着铁壶的声音。
“笨蛋!如此大声!不怕惊走了宝贝!”
—啪—!
响亮的耳刮声。听得子子眉头跳了一跳,这样一个响亮的大耳光甩过来,那得多疼啊?
洞外洞安静了。想来叫嚷的小妖怪被打得痛了,却不敢吱声。也难怪这分立在两侧的妖怪不敢出声。这不是怕着这响亮的大耳括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