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久久地凝视着秦瑛,忽然自嘲地笑了。
这就是他的儿女们吗?亲娘病了,女儿们明哲保身连去都不去,儿子也不过是打发了老仆过去看看。
秦瑛见父亲不说话,以为他同意了自己的安排,便又道:“您病的时候,大哥出面,把我岳家那边的保山劝回去了,大哥真厉害,三言两语就让那保山高高兴兴地走了。”
秦牧叹了口气,蠢货,和他娘一样是个蠢货。
他再也不想忍了,拿起炕桌上的杯子朝着秦瑛砸了过去:“滚,全都给我滚!”
秦珏是在告诉他,他能让他死,也能让他生。
秦珏,这个狼崽子!
秦牧咬牙切齿,可是十二太爷和秦烑又派人来请他了。
他想了想,还是去了,他若是不去,这些人说不定会把他抬过去。
秦烑是通政司的,惯常做些左右安抚细致入微的事,他对秦牧道:“牧从兄,烨从兄不在,其他的从兄弟也不在,当着十二太爷的面,你说句话,那武家兄弟要如何处置?”
秦牧的嘴角抽了抽,好啊,墙倒众人推,秦珏打的一手好牌。
他冷笑道:“武家兄弟不是在秦珏手里吗?要如何处置去问他好了?”
秦烑面露难色,踌躇的摸着胡子,道:“玉章说他是晚辈,这种事还是要你说了算,唉,就连烨从兄也是一言不发。”
秦烨一言不发?
这个时候你倒是一言不发了。
秦牧索性也一言不发,听着秦烑继续说下去:“至于分宗的事,牧从兄也不要多想了,一笔写不出两个秦字,都是一家人。我们四房人商量过了,断不会因为妇人之事就与你生分,牧从兄万万不可为了此事而劳神,以大事为重。”
以大事为重?
这是秦珏的大事吧?
秦牧抬起眼眸,看一眼笑容慈祥的十二太爷,又看看忧国忧民的秦烑,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太可笑了,真是太可笑了,秦家一门锦绣,全都听任那个黄口小儿摆布,太可笑了,他堂堂秦家二爷,庶吉士出身,三品朝廷命官,被那个小东西害得人不人鬼不鬼,连带着多年的清誉也荡然无存。
不过也没有什么可笑的,是他错了,是他看错了。
他原以为秦珏心心念念的是他族长的地位,可是直到现在他才知道,秦珏要把他一脚踢出朝堂,让他辞官!
他没有挡着秦珏啊,事实上他早已挡不住了,可是秦珏为何还要把他踢走?
是因为那个秘密?杀了他不是更稳妥?
他想不明白,可是他知道秦珏不会告诉他。
他原本很快就能外放四川,跟着杨善宗重新开始,干出一番事业,可不过就是一个他连正眼都懒得去看的程茜如,就把他硬生生拉下马,而这一次的跌倒,他是真的爬不起来了。
他笑够了,讥诮地看向秦烑:“秦珏说要我做什么?”
秦烑疑惑地看着他:“玉章?玉章什么都没说啊,他是晚辈,怎能插手叔父的事情?”
秦牧只觉嗓子里涌起一股腥味,紧接着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他的眼前一黑,便昏死过去。
几日后,秦牧上折请辞。
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