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茜如心中一凛,她忍不住抬头去看那丫鬟,车厢里看不清楚,只能依稀看到身材苗条,身上的衣裳在夜色中闪着淡淡的光亮,另一个也是,她们穿的是丝绸,并非粗使丫鬟的服饰。
她收回目光,却发现春意也正看过来,两人对视一下,离得很近,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诧异。
立春说过,这次之所以要送出一批丫鬟,是因为拂柳的事,光天化日有贼人进来,险些杀了拂柳,怀疑是里应外合,这才把人打发出去。
难道这两个丫鬟是和这件事有关系?
她向春意递个眼色,春意问道:“咦,我怎么听说是前两天进了贼人,这才把咱们都送出府的,莫非贼人偷的是你们院子?”
那两个丫头就是因为这件事才在前面的车里吵架的,闻言立刻就像炸毛的鸡一样发起火来:“是我们院子又怎么了?那是老娘倒霉,贼人又不是我们引来的,不就是送出府吗?老娘还不愿意留在这里。”
说着就又骂了起来,一着急,连官话也不说了,一大堆的土话冒出来。
春意连忙赔笑劝道:“姐姐们消消气,遇到这种事谁也不愿意,好在大爷大奶奶也没处置谁,不管怎么说,人能平安回家,那比什么都强。”
两个丫头的气渐渐消了,道:“你们可比前面那辆车里的小蹄子们强多了,对了,我们两个是滹川庄子里的,姐姐们都是哪里的?”
大家便七嘴八舌地说起来,春意则笑着说:“我们是天津那边的庄子里的。”
说的越远越安全。
这些人里果真没有天津来的,也就没人多问,也没有拉亲戚的。
那两个丫头和她们熟络起来,春意便又问:“姐姐说说,那贼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反正咱们以后也不在府里了,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来京城,就当是个乐子,说给咱们长长见识吧。”
都是些年轻姑娘,春意这么一说,其他人也来了兴趣,都让这两个丫头好好说说。
两人也不拘束,便拉起了话匣子:“说起来啊,刚开始我们姐俩还以为交了好运,原本还天天收鸟粪的,忽然就说让我们去服侍表姑太太,我们姐俩儿,还给常贵媳妇磕了头呢,可没想到侍候的根本不是表姑太太,而是表姑太太身边的嬷嬷。”
春意笑着插嘴:“表姑太太身边的嬷嬷?那也是好差使啊,我听人说这些有身份的嬷嬷、大丫鬟,身边都有两个三等丫鬟服侍着,姐姐们也是三等吗?这好处一定没少拿。”
两个丫鬟点点头:“我们刚升了三等,唉,这些日子跟着拂柳嬷嬷,拿的好处是不少,可是......唉!”
“大奶奶很看重拂柳嬷嬷,她在那里住了七八天,大奶奶身边的夏至姑娘就来了五次,每次都和嬷嬷说上好一阵子话,就连我们姐俩儿也跟着沾光,夏至姑娘带来的好吃的好喝的都能分一份。后来连十二太爷也叫了嬷嬷去问话,虽然没赏东西,可见拂柳嬷嬷高兴的不成,一问才知道,原来是让她家二小子给十二太爷的小孙子做书僮,这么好的差事,她不高兴才怪呢。”
“啊?”程茜如惊诧出声,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拂柳的二小子今年九岁,前阵子还求她在铺子里给那孩子找个差事。
能给秦家公子做书僮,这比在铺子里打杂可要好上十倍百倍。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可那两个丫鬟还是听到了,其中一个道:“你不相信吗?是真的,不但十二太爷找过她,就连大爷的亲爹,秦大老爷也叫她去松涛轩问话呢。唉,可能就是她混得太好了,这才引来贼人,那贼人在屋里掐她脖子时,正好我进屋,看个满眼,连带着我姐也跟着倒霉,一起被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