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索性抱着孩子去了秦老太爷的院子,罗锦言看着门口那一方空白有些发呆,秦珏就道:“祖母在世时,这里叫掬翠轩,待到祖母去世后,祖父就让人把掬翠轩的匾额摘了,说这里只有他一个孤老头子,还掬什么翠。”
他的声音里有一丝萧索。
罗锦言也叹了口气,道:“老太爷和老夫人一定很恩爱吧。”
秦珏笑道:“他们是少年夫妻,几十年的感情。历代能住进明远堂的,都是恩爱夫妻,你可知这里稍大点的院子为何都有个翠字?”
罗锦言的思维还停留在他说的每对住进明远堂的,都是恩爱夫妻,没有想别的,便问:“为什么呢?”
秦珏凑到她的嘴边,压低声音道:“烈公的夫人,小字有个翠字。”
“真的?”罗锦言吃了一惊,女子的小字是很隐秘的,只限家人知晓,更别说像这样用妻子的小字给各个院子命名的了,这位烈公也真是与众不同。
秦珏笑道:“当然是真的,我们家是从烈公时才从西安搬到京城的,最初是在梅花里,后来天心阁也搬过来,梅花里住不下了,太祖皇帝便把前朝的大将军府赐给了烈公,就是现在长房和二房的园子。后来秦家又陆陆续续把隔壁的几户人家的宅子也买了下来,就成了现在的九芝胡同。”
“烈公和夫人住进明远堂时,都已是六十开外的老人了。你想想,那时烈公还要把夫人掬在手心里,他们有多恩爱。”
所以秦老太爷才会感伤吧,程老夫人去世后,他就把祖先留下的匾额摘了下来。
“那我们再把那匾额重新挂上?”罗锦言问道。
秦珏想了想,道:“好啊,以后孩子们嬉闹玩耍,满院子的孤寂都给冲没了。”
两人在院子里看了看,又让人叫了方显胜过来,告诉他要怎么布置,哪里安跷板,哪里放木马,水伯就问那十几株牡丹要移到屋后,秦珏道:“花木都不要移开,他们哪个敢给糟踏了,我会收拾他们。”
说着,还煞有介事瞪了怀里正在好奇地东张西望的豫哥儿一眼。
罗锦言则告诉水伯,老太爷的东西不用动,只收拾出两间屋子,给孩子们用就行了。
水伯却道:“老太爷若是知道大少爷和大小姐要来,还不知多高兴呢。”
说得像是老太爷就在这里似的。
罗锦言忍不住笑了出来,难怪前世宫里常有闹鬼的传闻,这种几百年的老房子,总会让人想入非非。
虽说老太爷会很高兴,可她还是让秦珏抱着豫哥儿,到长房的那间小祠堂里,和老太爷说了一声。
秦珏的情绪一直很好,看不出有什么不高兴来。
直到掌灯后,夫妻两个重又躺到床上,他才对罗锦言道:“今天四皇子府里的一个清客,拿了四皇子的一篇文章,送到都察院里请我过目。”
“啊?”罗锦言大吃一惊,”四皇子府的人,怎敢到都察院里找你?难道是赵极的意思?“
话一出口,她立刻摇头:“不会,赵极不会这样做,他若让你指导赵熙功课,即使没有圣旨,也会派内侍来传口谕。”